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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杜修聞言顫了顫,咬著嘴唇復又抬起頭來將我望著,滿臉寫著仇恨。
倒是莫子謙,從椅子裡稍稍直起身子,眼睛裡重燃了希望。我爹端起茶盞,又飄飄地踱了過來,尋了張就近的凳子坐了,看著杜修道:“說起兩年前,小修來尚書府的事,我至今依然記憶猶新……”
莫子謙也湊近了些,問道:“少年人,你夢遺得怎樣?”
杜修一臉恐慌,抖著手腕去抓椅子的把手,可憐巴巴地將我們三人望著:“別別別,別提……”
我拾起茶壺,慢條斯理斟滿茶水,又慢條斯理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想當年啊……”
杜修是南邊南俊國的三皇子,因生下來時體弱多病,南俊國的南俊王怕他被老天收了去,便封他為小世子。
南俊國,國小人少,唯民風好戰,國民多以習武為榮。後杜修的爹繼位,與瑛朝邦交良好,又常年得以瑛朝的幫助,遂學瑛朝民風,開始重文。
兩年前,杜修被送來我瑛朝的永京城,便是因為南俊王欣賞瑛朝民俗,希望他能學得滿腹才華,報效祖國。
不料,這一送,卻是送羊入虎口。須知我朝文人武將,大都是披著羊皮的狼,謙謙君子的外表下藏了一顆飛禽走獸的心靈。
杜修來朝後,昭和帝本以上賓之禮接待,讓他住在皇宮內。因杜修是來學習我朝文化,是以,他若住在皇宮,便需得與皇子們一起跟著太傅,從太傅們唸書。
然而,昭和帝是個很不靠譜的皇帝。他的不靠譜,表現在方方面面,在子嗣方面猶為突出。卻說今年昭和帝四十有六,他除卻二十歲那年生了大皇子英景軒,之後十年,他後宮的妃子包括皇后,連根雞毛都沒生出來。
待十年過去,才陸陸續續就三位公主面世。後又過去八年,昭和帝才絡繹不絕地又產了七個小小皇子。
三年前,英景軒與我大婚,我“去世”一月之後,他也受皇命,一路北上再南下,去全國各州視察幾年。因此那時,小皇子們太小,大皇子不在宮內,太傅和從太傅們便賦閒下來,整日賞花逗鳥,好不快活。
因一品太傅袁安,又兼著吏部尚書一職,且又是當朝濁流的首要人物,昭和帝便不願杜修這外來的世子與他多接觸。
想來想去,便只好將杜修送到朝臣府內輪流住著,美其名曰“體驗不同的民風,圍觀不同的面孔”。
彼時我初初扮作男子,尚未能將男人的粗獷學個通透,身上多多少少便有點男人不可企及的女人風味。
杜修雖是他爹南俊王最寵的兒子,但他從小便沒了娘,被他那死心眼的爹拉扯大,整日打獵喝酒,偏偏不談女人。是以,杜修的成長過程,便十分的壓抑,十分的殘缺,以至於他十四歲來我大瑛王朝的時候,都還沒有夢遺。
杜修在各大的朝臣的府邸,輪著住了一番後,便來了我們沈家尚書府。我與杜修年紀只相差六歲,而杜修一張白淨的麵皮上一雙水靈靈的杏仁眼,讓我覺得甚親切,直把他當做自己的姐妹。遂,我與他走得很近,逛戲園子賞花卉,事事都帶著他。
不料,我這一行為,竟深深地戕害了杜修。一來,杜修從我這裡感受到母愛,不願再離開尚書府,導致他忒沒出息地裝了一個頑症,丟盡了他自己,他爹孃,他們祖宗十八代的顏面。二來,因我斷袖名聲在外,昭和帝見我與杜修日漸親密,生怕我將杜修帶成一隻更斷的袖,便派遣莫子謙時時來府上開導杜修。
彼時莫子謙還是個不會裝文雅的流氓,時時刻刻都活得很混賬。他殺來尚書府,對杜修的第一句話便是:“少年郎,哥哥帶你去瞧花姑娘。”
杜修聽了很興奮,他從小見過花雞,打獵還射中過蘆花雞,可是從來未瞧過花姑娘。
那日,杜修天真地便被莫子謙領走了。走前,莫子謙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杜修雖年僅十四,委實有些小,然則我今天讓他童子般地去,就絕不讓他童子般地回來!”
我雖略略於心不忍,但轉念一想,畢竟造孽的是昭和帝與莫子謙,與我委實無甚干係。況且我這一輩子註定女扮男裝的命數,不禁讓我覺得杜修此次去逛窯子,乃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畢竟人生無常,若哪一日,他需得男扮女裝來度過餘生,那麼他此生必定再無破除這童子之身的機會,到時他該是多麼的寂寞。
我從清晨等到黃昏,從日暮等到月上東山,從夜闌人靜等到東方發白,望穿了秋水,終於望見梧桐巷子口,兩道淒涼而悲壯的身影。
莫子謙一路默默無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