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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住,攔在我面前似笑非笑地問:“不是讓你當心些?”
我此刻氣虛體弱,無甚精神與他辯解,只得狠狠將他瞪著,以示不滿。
他見我這副樣子,須臾卻是伸手來為我揉了揉鬢角,好笑道:“風吹柳花滿店香。你調戲起別人來,功夫倒不弱。”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我腦子發昏,身子滾燙,也頑強開口辯解道:“乘人之危不是君子的作為,便是你瞧上了我,也不能趁我誤食逍遙散,與我行那苟且之事。我會瞧不起你的。”
穆臨簡愣了愣,淺笑如清風明月,調侃道:“你也曉得自己誤食了春*藥,你預備怎麼辦?”
我抽口氣道:“回家,逍遙散的藥力,忍忍也就過去了。”
夜風忽然來襲,吹散了月色。穆臨簡眯了眯眼又走近一步,輕聲道:“不是逍遙散。”頓了一下,他又添了句,“袁安做事滴水不漏。你誤食的是春患粉。”
最後三字直直砸在我天靈蓋上,便是我此刻周身再熱,心裡也冰涼一片了。
春患粉是逍遙粉之最,珍貴至極。尋常逍遙散的藥力,熬過去便可。但人若服了春患粉,必須行房事才可,否則經脈逆行,痛不欲生。
我呆然望著穆臨簡,片刻又扶著牆挪了幾步,咬牙切齒道:“那我去一醉紅塵,尋個女子紓解便可。”
說是去一醉紅塵,但我心裡曉得,在這國師歸朝,濁流勢起的關頭,我不能讓任何人曉得我的身份。一旦身份暴露,袁安一派定會拿此大做文章,屆時非但是我和我的家人,恐怕連史丞相,莫子謙也會受牽連。因此,我這會兒若擺脫穆臨簡,定是尋匹馬,能逃多遠逃多遠,生死由天了。
不料我方走了一段,穆臨簡忽地又快步追上從身後將我攬入懷裡,低聲道:“一醉紅塵是青樓,裡面盡是煙花流鶯。你一個女子去那裡,要怎麼紓解?”
第22章
長巷中,一聲更鼓驚起滿樹老鴉。
我抬頭得見它們撲稜著羽翅,散入黑夜之中。然而,縱使老鴉的羽色與夜色一般無二,在振翅的那一剎,依舊有幾根尾羽飄然落地,留下蹤跡。
世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
我悲催地扶了扶額頭,心底一派慘淡淡,問:“你是怎麼瞧出我是女子的?”
話音脫口又濡又軟,還帶了幾分氣若游絲,連我自己都不由哆嗦。
穆臨簡聽了,渾身亦是一僵。片刻,他將我摟緊了些,答非所問道:“跟我回國師府。”
他說話的時候俯下身來,臉頰溫涼的肌膚恰好觸到我滾燙的脖頸。
“砰”的一下,腦子裡緊繃的弦像是斷了。
有一把火,勃然燃在心尖,疾速朝五臟六腑蔓延開來。
我回轉過身,迷迷濛濛打量了他兩眼,信口胡說道:“嘿嘿,回國師府這主意好,方便你親自幫我紓解。這春患粉燒得人難受。”
夜深沉,我依稀辨得重重光影在穆臨簡眸深處映出風暴。他默然不語了良久後,只伸手將我再納入懷中。
我半倚著他,就他扶著走了幾步,腦子裡已渾渾噩噩一片,身子深處似有白蟻撕咬,又似有烈火燎原。須臾,我聽得穆臨簡跟丞相府前的小廝招呼了聲,討了一匹馬回府。
夜風漸大,一絲雲漫過弦月。恍惚間傳來馬蹄的咯噔聲。我勉力睜眼,只見天地一個起伏,穆臨簡攬了我的腰,輕鬆將我帶了上了馬背。
長鞭一揮,靜夜一聲馬曉。
疾行的風飛速掠過耳畔,穆臨簡身上的月桂香飄飄渺渺。
我的神識在顛簸地馬背上幾起幾伏。茫然中憶起古來話本中的好姑娘,都有誓死捍護貞操一說。兩廂對比,我此刻匍匐於馬背上,與一男子奔赴床榻的猴急樣兒,著實令古今撰書者為我羞憤致死。
我以為,縱使這些年我身為一個姑娘家,十分不成體統。但古今撰書人的顏面,我也萬不可全然撥了,是以待會兒到了國師府,我還得再拼死捍衛一把我的貞操。
至於到底怎麼捍衛,春患粉藥力過猛,且先容我暈上一暈。
不多時,便到了國師府。穆臨簡觸了觸我的額頭,登時大驚,踩馬而下直接將我橫抱入府。
常言道物極必反,大抵因我已被裡裡外外燙了個糊塗,此刻人雖恍惚,神識倒能潛伏在這熊熊心火下,細緻冷靜地琢磨我現下的處境。
隱約見得樹影花影從跟前掠過,我料到穆臨簡這會兒抱我回房,是真打算犧牲自己,來救我於水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