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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飯菜齊備,一家人樂融融,喜洋洋地圍桌而坐。倒黴園子在凳子上踮起腳,夾了一個肉雞腿,把我們這些長輩都拋在一旁,頭一遭就往杜修碗裡送,嘴上甜甜道:“小修哥哥,這幾日辛苦了!”
我爹孃笑得真歡喜,一個勁兒直誇:“好孩子。”
杜修笑得可親,將園子當作自己親弟弟,送還一個豬蹄不說,還順帶揉了揉園子腦袋。園子一副受用狀,又往杜修跟前蹭,兩眼精光在我看來真真是猥瑣之極。
我淒涼地撫了一把額頭,斜著眼去偷瞄穆臨簡。
穆臨簡見了這廂狀況亦是呆了,喉結動兩動,沒能說出話來。
須臾,他無可奈何看我一樣,又好笑又似動氣。我忙揀選了他喜歡菜蔬給他夾去,意示賠罪,穆臨簡倒也未在桌上責難我,只是一張臉色蒼白髮青,額角青筋蹦得歡快。
倒黴園子對他小叔反應渾然不覺,且還樂此不彼說些話語來刺激穆臨簡,比如“小叔你喜歡不喜歡小修哥哥”,“小叔我日後就不跟你回師府了,哦當然不是因為小嬸哥哥,是因我想呆在這裡,跟小修哥哥一處”等等。
於是乎,一頓飯未吃完,穆臨簡臉色已然青中帶紫,我見狀不妙,忙拉著他離了席。
尚書府外梧桐巷子裡,每到夜裡,便有樹影斑駁。
穆臨簡站在樹影裡,月色將他眸光映照得明滅不定,他看了我一會兒,無奈笑起來:“怎得將小久交給你幾日,他就成了這副德行?”
我甚為悵惘,我廢了一日功夫,才與穆臨簡重修舊好情定今生,未料今夜園子來上這麼一出,又順利點起穆臨簡怒火。
誠然如他所說,我這些日子,並未能好好替他看著園子,而是將他丟給了爹孃和杜修,然而無風不起浪,若倒黴園子天生沒有點斷袖苗頭,也必定做不出今日這般懷*春模樣。
我滿腹冤屈地望著穆臨簡,尋了半晌藉口,只推脫說:“可能、大概、也許是因為尚書府風水不好。你曉得,我哥哥沈可,也是個斷袖……”
穆臨簡目色溫涼地瞅著我,須臾只道:“過來。”
我一驚,抬頭看著他,小心翼翼走近了兩步。
穆臨簡唇角一揚,牽出個笑容,淡淡道:“你也是個傳奇了,失憶兩次還活得好好,凡事落在你身上,若不出些亂子,反倒令人驚奇。”說著,他又伸手摸了摸我頭,再將我攬入懷中,“怕什麼?我脾氣再不濟,也不會因著這些小事跟你置氣。”
我覺著,若與人起了爭執,便將就個先機。
倘若穆臨簡怪責於我,我倒還能作出個委屈態,心裡也能平衡些。但他這麼將我一安慰,我便全然被動,反倒覺得對他不住。
我訕訕道:“我確實、確實未照顧好小久。前幾日我也瞧出了他斷袖苗頭,但未能及時給他掐了。”
穆臨簡一怔,嘆了口氣又笑了:“幸而你沒掐,若是你去掐,反而弄成個棒打鴛鴦,最後情比金堅。”頓了一下,他又道,“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小久來了京城,凡事總要自己去闖闖。他本就是個不受管束性子,要學本事,只有自己摸爬滾打,吃了一塹,才能長這一智。”
穆臨簡這番話說得我心神一晃。須臾,我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看了他半晌後,若有所悟:“教子之道,你挺懂啊。”
穆臨簡愣了愣,不解地看著我。
我甚感慨甚得意:“聽你這麼一說,我頗想給你添個兒子。有你教他,我日後定能坐享其成。”
穆臨簡又是一愣,須臾他失笑道:“你且顧一下眼前。今日你說史竹月瞧上了你,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你是不是漏了什麼重點沒說?”
他這一問,我又將白日裡,與史竹月在修竹茶樓一聚回顧了一番,十分肯定地說:“他真是待我十分殷勤,請我喝上好茶不說,還將我生辰八字都要了去,後來我與他言明自己不是個斷袖,他竟傷心得樂了起來。我瞧著他那一副強顏歡笑模樣,料定他感情甚篤,便不願再傷害他,也就自個兒走了。”
穆臨簡眉間一蹙:“果真?”
我點頭如搗蒜,“我真不欺瞞於你。要不明日上朝,你去探探他口風?”
穆臨簡斂眉深思了一會兒,吁了口氣說:“也罷,明日有早朝,你早些歇息。睡前若無事,再琢磨琢磨今日於史竹月會面,事出蹊蹺,難免會出岔子。”
穆臨簡長我三歲,算得上半個老輩。
有句話說得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當日夜,我因著已與穆臨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