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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一次都能看全的。這回咱們有福氣,能見著其一,吶,就是南面兒的錦屏山雪景,”善保手一指,此時瑞雪初霽,層巒重嶺,茫茫一片,皚皚白雪仿若滿山梨花盛開,佳保“哇”了一聲,手舞足蹈的對善保道,“可不正對了岑參的那句詩‘千樹……萬樹……什麼的’。”
“怱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福保到底大一歲,背了出來。
“正是。”善保回身扶了佳保一把,“注意腳下。” “大哥,那其他九景是什麼?”
如今天寒,上山的人並不多,倒是他們後面有一隊出行人,為首的四十上下,身邊挽著個小少爺,後面一群侍衛。
善保走路不快,餘子澄袁枚是書生,也是慢吞吞烏龜爬,善保想著別擋了人家的路,拉著兩個弟弟站在路邊兒,笑道,“這位先生,你們先行吧,我們走得慢。”
那男人笑了笑,“無妨,都是出來賞雪景的。聽你說得頭頭是道,可見是常來的。”
“先生這就猜錯了,我是頭一回來潭柘寺,以往翻看些雜文遊記,不少是說潭柘寺的,記在了心裡。”善保笑望了中年人身邊的少年一眼,鵝蛋臉,嬌俏可愛,仔細一瞅,才笑了,原來是女扮男裝。
中年男人留意善保的眼光,笑道,“外孫女淘氣,非要跟來,實在被她鬧得沒法子了。”
善保道,“其實也無妨,滿人家女孩不似漢人家女兒那樣嬌怯,養在深閨,拈針引線,弱柳扶風。就是出來賞賞風景,無傷大雅,若是能引弓射箭,更是英姿颯爽,不失祖上威風。”
“就是就是,郭羅瑪法,您瞧這位哥哥說的就有理。”那少女嘰嘰喳喳的跟麻雀似的,善保心道好傢伙,一句話把我說得矮了兩輩。
中年人笑嗔,“沒規矩。”少女歪著頭,翹起櫻唇,一派天真可愛,脆生生道,“哥哥,你接著說這廟的風景吧,我都沒聽過。”
善保待餘子澄、袁枚停了腳步,大致介紹了一番。如此兩行人並作一行人,只是那少女定要聽善保當導遊,善保向來好脾氣,無奈笑道,“第一景稱平原紅葉,如今是瞧不著了,只得待明年秋天,那時這裡半山紅葉,‘霜草縈淺碧,霜梨落半紅’,‘漫山紅遍,層林盡染’,美不勝收,名冠京都。要是那會兒出門,街上還有賣紅葉的呢?”
“紅葉有什麼好的,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少女道。
雖有楓葉題詩的典故,只是當著小姑娘,善保自然不會說,笑道,“這可就多了。比如說在貴州布依族,他們當地最有名的楓葉黑糯米飯,就得用新鮮的楓葉,經搗亂、涼曬、濾篩後擠出汁浸在黑糯米里面,這樣蒸出來的飯格外清香撲鼻,微帶甘醇,柔嫩鮮美。”
袁枚訝然,“善保連貴州布依族的事,都有耳聞?”
“只是偶然在書上看到。”善保笑,“這世上可不只袁先生一人酷愛美食。”
“真的這麼好吃?”小姑娘好奇的眨著大眼睛問。
“自然是真的。”
回家讓廚子試著做,小姑娘像只布穀鳥似的又問,“哥哥,你說為什麼這種樹的葉子偏就是紅的,我看別的樹都是綠葉子呢?”
善保梗了一下,哄她道,“這個啊,《山海經》上說,黃帝殺了蚩尤,兵器上染了血,後來黃帝將這兵器丟棄了,兵器化為了一棵樹,因為上面曾染血,所以樹的葉子是紅的,後人就稱這種樹為楓樹。”
中年人也聽得頗有興致,笑道,“楊萬里有詩說‘小楓一夜偷天酒,卻情天松掩醉客’,永兒,你知道麼,這楓葉叫是偷喝了天上的仙酒醉了,而染紅的。”
小姑娘永兒笑,“可不是麼?人喝醉了酒,臉都會紅,何況是樹呢?”
諸人皆笑。
善保一路將潭柘寺十景講了個遍,他口齒伶俐,見聞廣博,自然說得妙趣橫生,中間穿入諸多詩詞傳說,雅俗共賞。
“難得難得,”中年人撫掌道,“我這來過十幾遭的人都不及你初次上山的人。”
“先生謬讚了。跟她們小孩子說說還罷了,在您面前可是班門弄斧了。”善保謙遜著。
“看你年紀不大,讀得書不少,真是難得。不知師從何人?人說名師出高徒,教你讀書的師傅定不簡單。”中年人笑,“你不必多心,我生平最愛結交有才之士,才有此一問。”
善保笑望餘子澄一眼,“這就是家師。”
餘子澄腳下一頓,卻是對中年人笑道,“不敢掠美,善保在鹹安宮官學唸書。我倒是後悔沒早回來幾年,也能收個玲瓏剔透的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