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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作品發表於《十月》本站原創 '中篇小說' 欄目 已被閱讀 3921 次 責編:曉楓
天下洋馬
□ 何大草
第一章革命
一
木匠馬栓推著獨輪車,載一隻大立櫃往武昌城而去的時候,天還沒亮,鄉野黑黢黢的,四鄉八鎮還在沉沉熟睡,有一陣下了雨,雨又細又密,打在馬栓的臉上、眼上,他什麼都看不清,心裡罵著日怪,下雨就像在下土。公雞不管陰晴、寒暑,照例遠一聲近一聲,長聲吆吆地叫起來,在冷颼颼的秋風裡,真有說不出來的悲愴。這是公元1911年,歲在辛亥,即大清宣統三年,10月10日的凌晨。昨晚馬栓親著五歲兒子小栓說:“賣了立櫃爹就有了錢了。想爹給你買個啥?”小栓拍手說:“洋馬兒。”馬村有個馬善人,水田就有上千畝,小兒是留日歸來的假洋鬼子,經常跨了東洋馬,提了文明棍,帶幾個背漢陽造的狗腿子,在長江大堤上溜達,這在鄉民們眼裡,真是十分威風的。小栓不懂事,跟著洋馬屁股跑,洋馬揚起鞭子般的尾巴,一掃就把小栓掃到爛泥塘裡去。看見兒子哭,馬栓咬得牙齒響,發誓要讓他出這口氣。洋馬?那就洋馬吧。過了寅時,馬栓老婆就摸索著點燃豆油燈,起床給馬栓熱了一碗菜稀飯,蒸了兩個饃。馬栓吃著,她就替他編辮子,躊躇道:“都說武昌城亂得很,瑞總督在新軍中大抓革命黨,大刀片砍得腦袋瓜亂飛,你一去只怕……困住脫不了身。要不,就不去?”馬栓埋頭大吃,不出聲,吃罷順手提了斧子,把指甲削乾淨,這才吐了一句話: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馬栓的話向來不多,但再是事亂如麻,也能一句話切中要害,彷彿一斧頭劈開樹的疙瘩。他把立櫃橫在獨輪車上,順江徑直就去了武昌城。打立櫃並不複雜,但他也當細活做,前後打了一個月才成,高七尺八寸,寬四尺,厚三尺,雖是普通柏木,但摸上去水滑,如過了上好的漆。他是個好木匠,也正在盛年,從不知吝嗇活路和氣力。當下他揣了一個饃,推車一口氣走了十幾里路,黑黢黢裡,不停有人影從後邊超過他,刷刷疾行,馬栓看不清人數,擦肩去時,只覺得氣緊。走到天亮,剛好到了城門洞口。兩個兵正打瞌睡,見了馬栓,跳起來拿槍指著他,槍栓拉得嘩嘩響,大叫:“幹什麼的?”馬栓說,賣櫃子。一個兵踢了他一腳,另一個兵給了櫃子一OCTOBER槍托,馬栓身上利器、鈍器俱無,櫃子空空如也,兵就罵:“媽的×,晦氣,大清早遇見活棺材!滾!”馬栓進了城,把立櫃推到平日他賣貨的茂源大街公輸班傢俱行。傢俱行還沒開門,他就坐在街沿上歇息。後來行人多了,對門的七香居醬園鋪、江漢大茶館都卸了門板,傢俱行還是沒響動。他有些餓了,就到茶館討了碗水,摸出饃來啃。太陽已升到天上,滿街的瓦屋和石板路都映得黃亮亮。吃了饃,他打了個大飽嗝,真是山響。老闆笑道:“嚇我一跳,還以為又放號炮呢。”正說著,十字街頭那邊一聲號炮響,接著是噹噹的鳴鑼聲,許多人發一聲吼,一齊奔過去。馬栓問:“做什麼?”老闆把花白辮子從前胸搭到左肩,說:“瑞總督殺革命黨。你我是大清的子民,亂臣逆黨,人人得而誅之,你說是不是?”馬栓正要說什麼,肚子裡一股氣衝上來,又打了個山響的大飽嗝。老闆搖搖頭,踱出來站在街沿上,踮了腳往十字街口望。
街口的人越湧越密,雜沓的腳步聲就跟大鼓般不停地擂,灰塵高高地揚起來,把陽光都攪混濁了,馬栓罵了聲日怪,心裡開始不踏實。他起初聽說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