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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淮心頭略惱,抬頭道:“你倒是挺關心他!”
沈羲抿抿雙唇,走到他側首跪坐下來:“世子會把他怎麼樣?”
蕭淮看到了她眼裡的關切,臉色也跟著發寒:“殺了!”
沈羲驀然無語,不知道說他什麼好。
她雖然知道賀蘭諄是燕王心腹,他想殺他沒那麼容易。
可是他眼裡的陰狠卻不能不讓她相信他對他起了敵意。
賀蘭諄只是王府屬官,而他是燕王獨子,他若真處心積慮要殺賀蘭諄,賀蘭諄又怎麼可能逃得過?
她好不容易跟賀蘭諄搭訕上,怎能因為這個而前功盡棄?
眼下跟他講道理真是個愚蠢的選擇。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誤會都必須得解釋清楚。
她勻了口氣,儘量放緩聲音道:“我真的跟他什麼事情都沒有。我只是剛好遇到他,就約在附近喝了杯茶。
“跟他打聽了幾句他的來歷,他也跟我打聽了幾句賜婚的事,但我能感覺出來他是奉了王爺命來刺探我的。
“除去這些,別的我們什麼都沒說。”
蕭淮望著她竭力表現著順服的樣子,心裡一寸寸發涼。
“你擔心他被殺,所以不惜在我面前委屈求全嗎?”他伸手托起她下巴,聲音慵懶但清涼,“你這麼主動護著他,可見是很中意他了?”
沈羲驀地被他目光刺疼:“我不喜歡他。”
如果他指的是那種情份的話。
“那就證明給我看。”他湊近她,燭光下雙眼深不見底。
沈羲望著他,沒有動作。
她不知道怎麼證明。
這種事情,她沒有辦法給他證明。
“那就滾!”
蕭淮屏息半晌,倏地收了手。
沈羲望著他不餘絲毫溫度的臉,定了半刻,也站起來。
氣氛陷入僵滯,兩個人都如同成了石雕。
案上燭芯啪地炸開朵花,沈羲回神,她抓了抓裙襬,深施一禮,出了門去。
蕭淮再沒有看她,扭轉身拿起摺子,繼續往下看起來。
門外更深露重。
秋風捲起落葉在空中飛舞。
沈羲暢通無阻到了院門外,沒有遇到傳說中三重關卡的侍衛與弓駑手。
她仰頭吐了口氣,在門下抱緊雙臂望著天幕寒星。
將近中秋,月光亮起來,但天氣漸涼,四面早就沒有了人語聲。
月光下樹木在隨風搖曳,帶著清寂的落葉。
牆下鞦韆上也鋪上了葉子,一錯眼,彷彿仍能見到初初見他時他的樣子,他頭抵繩索,披散著長髮,趿著布鞋坐在上頭。
於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驚愕卻使他看上去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後來她再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他。
他轉眼出現在賭坊,在刑場上,在衙門裡,在玉器鋪子中,每一面都精明強悍。
初初的每一次見面都是片段,直到後來——她也記不清什麼時候,才開始連成一個段落。
她在他曾替她上藥的大石頭上坐下來。
撿起一片葉子,攏嘴吹著。
四面安靜,很適合獨處。
昔年徐靖登門求親,肖氏問她喜不喜歡她,她說喜歡。
徐靖爽朗又熱情,時時惦記她。
她想要小鳥他便上樹給她捉小鳥,她不想學琴,想偷跑出去玩,他便趕著馬車在後牆下等著她。
跟他在一起反正她絕不用擔心會闖禍挨罰,她怎麼會不喜歡?
她很安心地和徐靖在一起。
但是如果徐靖讓她滾,她也許不會難過,而是會反過來拿著雞毛撣子倒追著他滾。
她不知道蕭淮與他在她心裡竟有著這樣的區別……
她抬起雙手,又把臉捂起來。
又搖搖頭,似要將這些都甩去。
裴姨娘和戚九眼下一定還在等她,理智告訴她應該就這樣離去,趕緊跟她們回去繼續走之後的路。
但她兩腳又邁不動,她的心還在這裡。
她無法確知他怒意背後的含義,是真的捨棄,還是因為患得患失。
她放了手,眺望四處,又舒了口氣。
她不能走。
倘若就這麼走了,她更不知道回頭該怎麼來圓回與他的關係。
而這婚約無論如何受惠的也是她——是的,就當作是看在婚約的份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