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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姐姐心寬,不計較我,反倒還來看我。我便是鐵石心腸,也給捂暖了。”
沈羲對她的忽然出聲也不覺意外,衝她笑了笑,也端起了茶。
茶具是吉星高照粉彩高蓋碗,依舊延續著她富麗堂皇的風格。
不過茶卻是今春的瓜片,雖然算不得什麼頂級,卻著實是她這幾日吃到的最好的茶了。
紀氏斜眼著她,拿回扇子在手:“可我怎麼聽說昨兒下晌,歆姐兒還上老太爺屋裡告你打她來著?”
“三嬸明察秋毫,自知告我的是大姐姐的丫鬟,並不是大姐姐。後來還是大伯母親自過來解圍,還著大姐姐送我回房的。”
說到這裡沈羲把笑容斂了斂,嘆了口氣道:“不過說來說去,到底還是因我而起,這點我還是很慚愧的。”
紀氏見她字字句句都向著黃氏母女,心裡冷笑,一面鄙棄著,一面卻又有些煩躁。
黃氏現如今連二房都開始收買起來了麼?
她莫非是打定了主意不走了?不,沈祟義不在京師,她是留不住多久的。
可是萬一沈祟義又真被她奔走成功弄回來了呢?
她拿到這中饋權才不過三年,這三年裡還有個孫姨娘從旁瞅著跟著,這權力在手裡還沒捂熱,難道就要交出去嗎?
她掐著扇穗兒,險些就把皮肉也給掐破。
“你先前跟青梅說,歆姐兒過幾日要上哪兒去赴宴來著?”
“劉夫人的壽宴。”沈羲道。
其實到如今為止她也沒能確切弄清楚這劉夫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但這不重要,既然黃氏母女這般鍥而不捨,那麼已然能證明她們想回京的心情迫在眉睫。
三房與長房雖然沒聽說鬧出過什麼風波,但他們矛盾擺在那裡,只要沈祟義調回京師,中饋大權就得交還黃氏。
雖然世上把權力錢財視如糞土的也有大把,但就憑黃氏那副德性,倘若還當著家,他們三房也少不了在她手下受氣。
何況掌著中饋,總有點油水可撈。
紀氏放著好好主母不做,怎麼可能會盼著黃氏回來接管家務?
所以她提到沈歆去赴劉家壽宴是有用意的。
不抬出劉夫人這尊佛,她今日就是拉一車點心來,紀氏不想見她,她也還是進不了這道門。
而紀氏著青梅來追她回來,使她心下也就更加篤定。
紀氏雖然早就猜到了答案,可聽到她這麼斬釘截鐵地回答,一顆心還是往下沉了沉。
黃氏母女算計沈羲的瓷枕時,自然是防著外人的。
拂香院的人不會往外說,梨香院的人往外說了也沒人會信,也無處可說。
所以三房裡就是聽到了沈歆去沈羲房裡鬧騰的風聲,也猜不到竟是沈歆屢次在算計二房瓷枕。
但黃氏留京用意卻不難猜。
沈羲這麼說,她便信了十成十。
“歆姐兒還跟你說了些什麼?”
在二房面前,是用不著拐彎抹角的,反正他們姐弟一個傻一個幼,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沈羲卻恰在這時喲地一聲站起來,仿似壓根沒聽到她問話似的,望著案上漏刻說道:“都這早晚了!
“回府這麼久,也沒來及拾掇拾掇院子,我該回去忙乎去了。三嬸事忙,我改日再來給三嬸請安。”
說著她便要往外走去。
紀氏哪肯就此打住?忙喚住她道:“你急什麼,吃了茶再走也不遲。”
沈羲為難地:“三嬸也知道,我屋裡人少,不去看著她們做,實在怕不成。”
紀氏氣悶。
先前珍珠來求她撥人的事她自然知道,眼下這節骨眼兒上她偏跟她鬧一出,若不是對她以往的印象太深刻,真讓人懷疑她是故意的!
她緩緩呼了口氣,說道:“紫薇去傳個話給史瑞家的,讓她挑幾個體壯勤快的婆子去梨香院。”
紫薇看了眼沈羲,應聲離去。
沈羲笑著道:“三嬸可幫了我大忙了。”
又道:“不知三嬸還有什麼吩咐?”
紀氏只覺她這笑容格外刺眼,卻不能不忍耐住,重複道:“歆姐兒還跟你說了些什麼?”
“說的可多了。”沈羲端茶又吃了口,說道:“說她送來的詩集是頂好的,還說讓梁哥兒好生讀書,又說等不日大伯回京,便請他專門指點梁哥兒的學習。
“此外還有許多,我倒是記不得那麼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