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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天空中噼哩啪啦下起了一陣石雨,還夾著殘肢碎肉、甲片鐵屑什麼的。
親衛們紛紛舉盾遮擋躲避,饒是如此,也被砸了個頭破血流。還有不少戰馬受傷失驚,亂蹦亂跳。值得慶幸的是,完顏阿古的易州練兵沒有白費,不光使手下士兵瞭解到這種天雷霹靂一樣的爆炸,是火藥的威力而與神靈無關。同時也使戰馬得到了相當程度的音爆適應,這才不至於在這驚天動地的巨響聲中發驚失控。
好不容易等到塵埃落定,便聽到有親衛驚叫道:“不好!神師他……”
完顏阿古用力撥開周身的護衛,入目便見薩滿神師四仰八叉倒在地上,額頭上被砸了一個血窟窿,紅紅白白流了一地,乾瘦的手腳還在不斷地抽動,顯然是不活了。
一眾親衛還沒能從震驚紛亂中回過神來,地面再次傳來一陣陣急劇震動。但是,這一次不是地雷天火。而是楊再興的八百鐵騎,趁敵混亂之際,揮軍奔殺過來。
當親衛騎軍反應過來時,對方騎兵已逼近五十步之內。這樣的短距離已來不及射箭,而且如果不及時驅馬跑動起來,甚至會被敵軍騎兵藉著急勁的馬速,揮刃斬落馬下。
完顏阿古一下暴怒了。沙啞的聲音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狼在對月咆哮:“這些南蠻賊把我們大金勇士當成什麼了!老鷹折翼了還有爪子,野狼受傷了還有尖牙。我們這支百戰勇士所組成的百人騎隊,豈能容區區幾百個剛騎上馬背沒幾天的半調子貨色猖狂!安出虎水畔的勇士們。拿出你們的刀斧大棒,讓這些只會騎騾子的傢伙,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騎戰之術吧!”
親衛騎軍不愧為金軍至強。面對著八倍於已的敵軍騎兵,仍然顯得從容不迫。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將馬速提起,斜斜繞了一個大彎,不單是避開了八百騎兵的正面鋒芒,更如一支利箭一般,從側方斜插向八百騎兵右翼。一旦被金軍穿插成功,哪怕騎兵營士兵數倍於敵,也難逃被金軍切割截斷整支騎陣,分而殲之的下場。
狄烈從瞄準鏡中看到這一幕。也不禁驚歎不已。金軍騎兵這一招就象是詠春拳中的連消帶打之勢,僅僅是走了一個弓背的弧線,就完成了避敵鋒芒,同時順勢反擊的有利勢態,堪稱教科書一般經典。可惜。這樣的戰術不是什麼人都能玩得了的,沒有過硬的騎術與騎士間嫻熟的配合,這樣一條鏈式反擊,隨時都有可能掉鏈子,最後成為毫無意義的散亂鏈環……
左開與阿術等人,沒有相當於望遠鏡一樣的瞄準鏡。自然看不清遠方兩撥騎兵即將發生的生死碰撞。他們看到的,卻是眼前一派大好局面——沒了督戰隊血腥壓制的附庸兵,早已胸無鬥志,更被這焦雷轟頂地一擊,雷得外焦裡嫩。一個個如被劈過蛤蟆一般,嘴巴張大,眼睛凸出,嘴裡嗬嗬有聲,耳朵卻聽不見,甚至有血絲流出。超過半數的附庸兵士卒蜷縮在泥地上,渾身瑟瑟發抖,連爬起來的力氣都失去了。…;
天樞城新軍士兵,在爆炸之前,已經做好了預防動作。雖然也被震得站立不穩,氣血翻騰,卻無甚大礙。緩過勁來之後,在各營都頭、隊正與什長們的一聲聲號令之下,重新拾起武器,重整陣形。然後,踏著雄渾的腳步,如銅牆鐵壁一般,一步步向幾乎喪失了戰鬥力的附庸兵壓去。
下面已不再是戰鬥,而是接收俘虜,即便有零星微弱的抵抗,在這鐵甲鋼鋒的大軍面前,亦如蜉蚍撼柱一樣可笑。
“大局定矣!”賈虎長長吁了口氣,“這叫地雷的玩意還真是可怕。若沒有這東西,咱們少不得還要死上一些人。”
“還有最後一戰!”張榮向前方一指,“楊指揮使正與敵酋做最後的對決。”
楊再興飛馬如龍,手持一杆丈二長的馬槊,一馬當先衝在八百鐵騎最前面。當看到金軍側轉斜擊之時,楊再興也是竭力指揮騎兵隨之轉向。結果有的煞不住衝勢,衝過了頭;有的卻是早早就轉向,使整支騎兵隊前後脫節。一時間人馬俱是亂紛紛,灰濛濛的煙塵中,人影幢幢,到處都是喝斥吼叫聲。
楊再興只有嘆息,差距就是差距,指望一批只學了幾個月騎術的新手,與在馬背上呆了半輩子的遊牧戰士玩花式打法,真不知道會怎麼死。好在他接受任務之前,已經與狄烈商量好了如何應對金軍驃騎的打法——那就是靠上去,牢牢粘住敵軍,堅決不予敵放箭的機會。敵人有敵人的優勢,我們有我們的法寶。
法寶是什麼?
楊再興一勒韁繩,雙腳猛夾馬腹,戰馬咴律律地人立而起。在他銀亮的缽式鐵盔之下,一雙黑瞳裡彷彿有火苗在燃燒——嗯?不是彷彿有火苗,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