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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沒有與天樞城結怨,有了圜轉餘地。而且聽劉澤的意思。那位狄城主人雖年輕,卻氣量宏大,並不計較他的冒犯舉動。只要他肯低頭,上門陪罪,對方也會釋放相應的善意。
焦文通只有苦笑,上回那場奈何關之戰,黑崖山寨是傷筋動骨,整個寨子被打回原形,而對方卻沒傷到半根汗毛。倒黴的是自個,人家屁事沒有,當然不介意擺出不計前嫌的姿態。可他焦文通也是這千里太行叫得上字號人物,那可能就這麼樣腆著臉,求上門去?
就在焦文通猶豫不定時,一個晴天霹靂傳來:金軍大舉入侵兩河,更有數萬金兵陳兵太行,掃蕩諸寨。隨後更是一連串的壞訊息:十月二十九,車轅嶺寨被破,全寨五千餘人,逃生者十不存一;十一月初二,太行第一寨、白馬山寨,舉寨南遷,避禍天樞城;十一月初五,金軍火燒白馬山寨,隨後兵分數路,一日間連破太行八寨……一時間,太行山上,風雲變色,腥風陣陣。
連老大級的白馬山寨都不敢攖金軍鋒芒,舍下老窠跑路了,已經淪為二流山寨的黑崖山寨又怎麼能不跑?只恨先前瞎了眼,得罪了天樞城,以至於無顏託庇於其羽翼之下……不過,自己沒臉去,妻舅梁興卻是可以。
於是,焦文通下令,除了二十幾名對前次慘敗、兄弟死傷,仍耿耿於懷的舊部陪自己留下。其餘男女老少,帶上隨身財物,跟隨梁興,投往天樞城。
焦文通張了張嘴,好半天,也說不出什麼話來,最後只得嘆息一聲:“好好照顧你姊姊,這天寒地凍的,她的身子骨也弱……”
梁興默然點頭,似乎想起什麼,猶豫一會,道:“許瘦虎也不肯走……”
焦文通點點頭:“這點我也想到了,瘦虎這人脾氣犟,他被天樞城那幫人折騰成眼下這般模樣,如何肯低頭託庇?算了,讓他跟我一起躲一陣子,不會有事的。”
梁興卻是一臉憂色:“可是他的身子實在……眼見時節就要入冬了,又不得不捨棄寨子,四處躲藏,我擔心他吃不消……”
“放心吧,咱們藏身的那個山洞你也去看過,裡邊密不透風,再生上一盆火,凍不壞他。”焦文通不引為然擺擺手,然後再次提醒這位妻舅,“咱們黑崖山寨二千口老老少少就指望你顧應了。你的頭腦一向好使,到得那天樞城後,若是見那狄城主其志只想佔山為王,你就想辦法,藉著他的勢,重振我黑崖山寨;若是這位狄城主確如劉澤老弟所言,所圖甚大,你就投身於其麾下,踏踏實實幹事,以求將來謀個好出身……”
“姊夫這是何意?”梁興詫異不已,“要振興本寨。還得靠姊夫你啊!你們如今只是暫避風頭而已,一俟金狗撤圍,我再與那天樞城主說明原由。對方若真是做大事之人,必定會既往不究,真心實意接納姊夫的……”
“好,好,不必多言。一切就靠你了。天色不早,抓緊時間上路吧。”焦文通也覺得奇怪,怎麼自己說出的話好似遺言一般?嗯。大概是近來一直沒什麼好事,心情鬱結之下,順嘴滑出的不吉之語吧。
黑崖山的後山峽谷。窄細的峽谷道上,一條長長的遷徙隊伍慢慢向前挪動著。隊伍前頭開路的,正是梁興。當他即將走出這條峽谷甬道之時,猛回頭,只見遠遠的高崖之上,有幾個細小的人影,正默然佇立於朔風呼嘯的山顛。
梁興咬著牙,忍住眼眶的熱淚,用力向山顛使勁揮手。
揮著揮著,倏覺手心一涼。收手攤開一看,竟是一片雪花!
梁興悚然一驚,抬頭,峭壁千仞,一線天際。粉雪飄飄揚揚。
建炎元年的第一場雪,來臨了。
盈盈雪花飄落在許青掌心,隨後化成一片晶瑩。許青長長呵出一口白氣,慢慢攥緊拳頭,讓那一絲冰涼,從掌心沁至心脾。
如果說。三個月前的許青,人雖瘦,卻還筋骨稜稜、肌肉剛健的話。眼前的許青,卻已是皮包骨,一張臉龐與骷髏無異。也許是寒冷,也許是體虛,他的臉色白中泛青,唯有一雙眼睛,卻如鬼火磷磷,令人看了寒透心底。
已經是第十天了,許青與大當家焦文通等二十三人,就躲藏在距離老巢黑崖山不足五里的孢子嶺一處無名山洞裡。這處藏身之所,是早就準備好了的,裡邊儲藏有水、石炭、鐵鍋、鹽巴、被褥等生活用品,甚至還有少量滷醬等調味料。可惜因為米糧不能長期存放,所以只是在決定藏匿時再臨時攜帶。
按焦文通等人最初的計劃,寨子人去屋空之後,金兵撲了個空,頂多就像對白馬山寨那樣,放一把火了事。而他們的黑崖山寨,從寨牆到居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