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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烈鄭重點頭,道:“放心,我將盡全力將她們毫髮無損地送出去。而且,我保證,只要你還活著,我就一定會把你救出來。”
朱皇后悽然一笑:“亡國之妃,雖存猶死,此身如浮萍,去留但憑天意罷。諸位妹妹,最後一次為本宮更衣吧。”
當朱皇后從屏風後出來時,已換上一身鳳冠霞帔,金絲繡邊,流蘇串珠,鮮豔奪目。她心裡明白,這一次是宴無好宴,那些勝利者們已經憋了好久了,餓狼終將顯露出它的獠牙。朱皇后這一身國服盛裝出席,為的就是盡最大可能,保留最後一點國體,以期能免受屈辱。
朱皇后緩步出帳時,帳外諸如韋賢妃、朱慎妃、邢王妃及一干宮娥已默然靜候。看到只有朱皇后與兩名宮娥出來,諸妃臉上均掠過一絲訝異,韋賢妃美豔的面容更閃過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那名宋人翻譯更是驚訝不已,吃吃道:“皇后娘娘,這……這是何意?”
朱皇后眼皮子都不朝對方撩一下,淡淡道:“很不巧,柔福、儀福及玉嬙等幾位妹妹恰逢天葵臨至,身體不適,恐難以赴宴。而其餘幾位妹妹及宮娥亦需貼身照看,只得辜負諸位大王美意了。”
古人所說的天葵,指的就是月經。
那宋人翻譯愣了半天,直到身旁那金兵頭目不耐煩催問,才吞吞吐吐轉譯了。
金兵頭目也有些抓瞎,這種事情,憑他的身份也是沒法求證的。但他奉命要帶一群鶯鶯燕燕至中軍主帳服侍各位郎君(金國皇族宗親的敬稱)與貴人,結果連一半都湊不齊,這讓他如何交待?
“不成!”金兵頭目兇狠地說,“身體不適的幾個人可以不去,但也用不著那麼多人陪著,其餘人等全部都要去。”宋人翻譯愁眉苦臉地翻譯了。
朱皇后儀態從容道:“儀福與玉嬙倒也罷了,但柔福是什麼身份你們不知道麼?若是身邊無人照看,有什麼差池,就是你們那幾位大王,恐怕都不好交待吧?”
這名金兵頭目正是寶山大王完顏斜保(完顏宗翰次子,設也馬之弟)的親衛隊長,恰好是知道柔福帝姬的份量的,聞言也當真猶豫了一下。…;
朱皇后又加上了一句:“本宮也不會讓你們太為難,與諸妃先期到中軍主帳謁見諸位大王,將此事稟報,一切由三位大王定奪。若大王定要諸女隨侍,再傳召不遲,只是有勞將軍再多走一趟而已,如此兩不相誤,豈不是好。”
金兵頭目考慮再三,覺得這樣的確穩妥些,最多再跑一趟而已。總好過自做主張,若是引得大王不喜,少不得又挨一頓皮鞭。
朱皇后悄然鬆了口氣,自己的掩護任務總算完成了,接下來,就要看那個人的了。她最後幽幽回望那明黃色的氈帳一眼,深吸一口氣,毅然轉身而去……
當一切迴歸寂靜時,狄烈目光閃動,看著眼前已全部換裝完畢,一個個體態臃腫,散發著若有若無腥羶味的諸女——她們當中有帝姬、有郡主、有嬪妃、有宮娥。在此之前,無不身嬌肉貴,視潔如癖,何曾穿過這些如百衲衣般沖鼻的粗陋胡漢的衣物,而現在,在無比強烈的求生御辱的信念面前,她們勇敢地穿上了。
狄烈只說了一句話:“你們各自的私人用品,只限帶兩件洗換衣物,其餘所有東西都不許攜帶。現在,出發!”
兩指一夾,捻熄了最後一點燭火。
以狄烈此時所借用國祿的身份,帶著近二十名手下“親衛”,在這金軍營寨裡橫著走都沒問題——如果他不怕碰上熟人的話。但若想離開,那可就難了。
這時已是戌時末刻(大約是晚十點左右),在古人來說,已經是到了安歇的時候,尤其是在外征戰的大軍營盤,更是如此。
狄烈悶聲不響地策馬在前頭開路,身後諸女一個個緊緊握住韁繩,默默跟隨。這些女孩子沒有一個是能騎馬的,儘管這些戰馬均是鞍具齊全,而且也經過了馴化,但指望這些宮廷貴女們能穩穩當當地安坐馬背,那對她們的要求也太高了。
事實上,狄烈是將她們的身體牢牢綁在了馬鞍上,一旦衝出金營,就要全力飛奔。就算要摔,也只能摔在馬背上,決不允許掉隊。
對於怎麼出去這件事,狄烈並無計劃,他現在就是順著來時的路線返回,遇到巡哨查問就亮出猛安孛堇的銀牌,能蒙多久就蒙多久。實在不行被識破的話,那就硬闖。不過很顯然,目前他們的運氣還不錯,接連突破了三道寨門,都還沒有被識破。
前方還有兩重寨門,如果能順利透過的話,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狄烈心下明白,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