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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手下士兵報告所說的,今晨乘木筏子渡河,打死五名哨騎的那幾名宋人,固新多少有些難以置信。什麼時候有這麼強悍的宋人了?他跟隨右副元帥宗望,從燕山打到汴京,再從汴京又打回燕山,打起宋兵來,就像趕鴨子一樣,就算是大宋軍隊中據說是最精銳的西軍與禁軍都不例外。
單說固新這次先遣北返,一路之上沒少有敢於主動襲擊的義軍與馬賊。他先後擊潰數十股,斬殺不下千人,自己不過損失百餘人而已。而這百餘折損中,多數是漢籤軍,少部分是契丹軍,女真人中只傷了五個,死了三個。至於精銳哨騎,一個損失都沒有。
在固新看來,這些河北的義軍與馬賊,其戰力完全不亞於宋國的精銳西軍,甚至在戰術方面,更為靈活有效。即便如此,也未能給他的大軍造成多少傷害。可是幾個不知從哪時冒出來的宋人,卻像幾隻可惡的蚊子,在他不經意的情況下,狠狠吸了他一管血,並且還讓他“癢”到了現在,而且還沒處拍打去……
死掉一伍哨騎,已經夠讓固新又驚又怒了,更讓他吃驚甚至迷惑不解的是,這幾個宋人,是用什麼樣的武器,如此快速而致命地殺光一伍哨騎的呢?
固新看過五名哨騎屍體上的傷口,以他十多年從軍作戰的豐富眼力,也沒法看出那些細小如指的創傷是什麼兵器造成的。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些創傷都屬於貫通傷,有貫穿顱腦的、有貫穿胸腹的,甚至連堅硬的馬首,都被貫穿而過。
宋軍的神臂弓倒是有這樣強悍的穿透力,可是現場沒有發現箭矢的蹤跡,而且神臂弓再強也不可能穿透五人一馬,床子弩倒有可能……只是作為守城利器的床子弩,從未聞有人拿來野戰。而即便是最小型的床子弩的操作,也需十人以上;最小號的弩矢,也粗如槍桿……這些,可都對不上號啊!
未知的、殺傷力如此強悍的武器,令固新心事沉重,徘徊至深夜。而這幾日一直頗為迷戀的一名原大宋權臣蔡攸(蔡京之子)府上的家伎,也未能提起他的興致,被打發回了看押所。
固新躑躅良久,始終不得要領,長嘆口氣,正要歇息。突然帳外傳來衛士的通報:“猛安孛堇,有緊急情況!”
固新心頭一緊:“快傳!”
一名渾身是汗的金兵哨騎掀帳而入,伏地稟報;“孛堇,在洹水岸邊發現我軍十名哨騎屍首,其中有一名什長與二名伍長……”
“什麼?”固新勃然變色,劈胸抓住那名金兵的衣襟,“你再說一遍!”…;
那金兵臉色蒼白,硬著頭皮道:“我軍有十名哨騎被殺,有敵軍潛入中軍大營……”
似乎在為這名金兵的說法提供註腳,帳外又衝進一名金兵,神色是又驚又怒:“孛堇,出事了!大營南側的漢籤軍營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營中一片混亂!”
固新一腳踢開面前跪著的金兵,掀帳而出。果然,中軍大營西南側三里外的漢籤軍營,火光沖天,照亮了半個夜空,吼聲慘叫,隱隱可聞。
固新臉色鐵青,斷然下令:“阿木泰,你率一謀克精兵到契丹營寨,調五謀克的契丹兵,包圍漢籤軍營,看看發生了什麼情況?”
站在固新身後的一名金人大漢領命而去。這阿木泰是固新的親衛隊長,勇猛沉著,在處置突發事件上有豐富的經驗。讓他領著六百人馬包圍漢籤軍營,不管是有敵人潛入破壞,還是漢籤軍發動叛亂,相信這位得力手下都能有效地處理好。
固新同時下令,在洹水北岸巡邏的哨騎不得回撥,而是加強警戒,儘快搜查出敵蹤。並且加派三百契丹各族士兵,造筏渡過洹水,到對岸搜尋敵人蹤跡。
於是,夜幕下的金軍中軍大營,一派排程繁忙景象。不時有金兵匆匆披甲執兵,從帳蓬裡躥出,牽過戰馬,翻身而上。黑暗中一道道騎影,急而不亂地賓士到營寨中的校場處集結,然後在上官的指揮下,打著火把,揮刀舞弓,發出夜梟般的怪叫聲,鐵蹄如雷,疾奔出寨而去。
第二十八章 怒火燎原 (三)
漢籤軍營的主將,是猛安陳奎。
陳奎原是宋軍河北西路欒城的守將,早在靖康元年四月,金軍第一次南侵大宋時,就攻陷了欒城,身為欒城步軍正將的陳奎兵敗投降。
作為較早期投降金軍的宋軍將領,在金人有意識的豎立模範的政治需求下,陳奎被授予猛安之職。
由於當時金國尚未象遼國那樣實施北、南面官制度,所以無論是原遼國投降過來的契丹人、奚人,還是渤海人、北地漢人,一律採用猛安謀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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