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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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人亡”,全書的總綱關目,亦即“千紅一哭”、“萬豔同悲”的象徵與註腳,前文後事血骨相連,呼吸相通,不是“兩回事”。
全篇用“兩不知”作結,結得最好,因為詩句雖完而含意不盡。何以“兩不知”?不是簡單地說“兩者都不知道了”,而是說花之落,人之亡,其結局之不幸都是“不堪問”——即寶玉不忍細說,亦不忍傾聽之,那是太令人傷情悲痛了。
這首詩,似黛玉自訴自傷,其實是代表“千紅一哭”“萬豔同悲”的總主題,大氛圍,其感動人的力量,不是無緣無故的。
五美何人
“幽淑女悲題五美吟”一回書文,很是奇特——下半回竟然接的是尤二姐等人迥然殊異的事情了。此亦全書的一大轉關,但我很覺彆扭,轉得太生硬。二姐、三姐這種筆墨,實非雪芹的擅長之處。不想多談,故仍回到“五美”,補說幾句。
詩人自昔詠古總為切今,雪芹為紅樓才媛所安排下的詩篇,更是如此。
“五美”之中,“切”今而分明不差的是西施喻黛玉自身,“一代紅顏逐浪花”,即日後她是自沉於寒塘也。明妃喻探春之“和番”遠嫁,亦即無疑。紅拂全切湘雲明顯可見。
這樣,剩下了虞姬與綠珠,可就特別令人費思了,她們都是“殉情”之烈女,並且都為所殉者殞身亡勢於政治漩渦之間,非一般“兒女”“閒愁”也——然則,《紅樓》一書中,誰又“相當”於她們二人而涉及如此重大的政局事故、人生鉅變呢?這豈只是解詩,實實是“紅學探佚”的又一關節了。
在我此刻執筆為文之際想來,大致情況可以初探如下——
虞姬所切者,元春也。
元春做妃的君王是誰?依年月節令實際已經考定應是乾隆改元,省親當是乾隆帝的“曠典”。若這麼推,她所殉的當為乾隆了。然而,虞姬所殉,乃是末路的英雄、失敗的鬥士——這與乾隆何涉?即此可悟:與乾隆作殊死的政爭而被打倒的“楚霸王”正是康熙太子之長子,真正的合法“帝孫”弘皙。
這可就重要極了!
我以為,元春本是弘皙的身邊人,賈府之女元春正是被選入其宮府的一名內府包衣女。寶釵的“待選”實亦屬此。
一個可能是:弘皙敗了事,元春自盡以殉。另一可能是未殉之前,她已被乾隆奪入宮中,成為妃嬪之流;及至弘皙起事,她曾策劃“反正”歸主,不幸都被發覺,遂而自刎(或自盡)而殞命。
這個探佚推考,似乎合理而能解書中元春的“判詞”與“曲文”。
如今,最難的一個就剩綠珠了,只因石崇是暗比寶玉,在此“前提下”,必然是怡紅院中諸女兒在寶玉日後受逼落難時,毅然不被強者奪去,以身命而爭,忠於職,殉於情……
這似乎也合情理,但困難是“五美吟”中明言“石尉”不重此女,隨勢一齊拋棄——明義之詩也說“青娥紅粉歸何處,慚愧當年石季倫”了,哪兒又曾有個“綠珠”可比?
這可真是問得人啞口無言。
怡紅諸女兒,八十回前已知其結局的:晴雯死,芳官被逼為尼,二人而已。稍後可預知的也只襲人嫁與蔣玉菡,一人。其餘均未離開。麝月是終身供奉者,且隨湘雲同為寶玉舊人之僅存者。這樣,重要的應屬檀雲、碧痕、秋紋、綺霞等三四個——再小的,身份難比綠珠了。而這四人中,有誰是能像綠珠而與寶玉“同歸”的呢?
這個疑問不易答。也因為寶玉並未如石崇之被害,談不到有“墜樓”之人。
也許,寶玉是落難而繫獄了,此時有一個甘願同他入獄的,也有“同歸”之義。假若如此,她又是誰?
這問題留給探佚高手,自愧無能為力。
“碧痕”是通行本之名字,古鈔本或作“碧浪”。今必以為怪。她的情節不多,無可推測。
“秋紋”之名也怪,竟不知何所取義?寶玉秋日即事詩有“苔鎖石斂留睡鶴”之句,“紋”在怡紅院中此為僅見。難道秋紋能比綠珠——她本來不受王夫人青睞的,後因送荔枝而得賞了衣服,自謂榮光無上。
五美之中,有四可定,也就不算考論無功了——可是還有一個破綻:西施喻自沉於水的黛玉雖合,而西施乃吳、越之爭的關鍵人物,黛玉早夭,與吳、越何涉?
只有一個可能:黛玉之死,雖然病、藥、悲、讒……多種壓力有以致之,而多種原因也竟同樣包含了“雙懸日月照乾坤”的政治搏鬥而遭到了株連,未可知也。
詩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