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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面容,皇帝心頭恍惚掠過了一張和眼前這位佳人約有五成相似的面容,自己的皇六子。
“也不知這會兒那小子在哪裡,做些什麼?唉,好好一個小子偏生成那個模樣,也過於妖孽了些,再加個性也著實頗愛胡鬧……”
他心裡的念頭一閃而過,便拋了開去,擺了擺手,示意身後四名俏麗宮女將賞賜的物品交給清寧宮的宮女內侍們,卻發現那四名俏麗宮女竟還在呆呆地瞧著黎貴嬪,不由皺了皺眉頭,輕咳了一聲,掩去他的不悅:
“只顧在那邊睜著眼睛做什麼,都忘了正事了?”
為首的宮娥猛醒過來,不由唬了一跳,趕緊乖乖地低眉順眼,將物品交給了清寧宮裡頭的宮女,行禮後退去。
她們剛一退出清寧宮門外,就聽大門“咣噹”一聲重重關閉,門縫間卻又響起了一片歡笑聲,其中最強勁有力的男人笑聲分明來自於萬歲爺本人,萬萬想不到,萬歲爺在這裡竟然如此快活……
懷著複雜的心情,她們抬頭瞧著緊閉的院門,發了好一會兒怔,才慢慢地轉頭離去。
清寧宮的院牆之內,屋簷角下的風鈴仍然在吹送著細弱清脆的鈴音,如同洗卻鉛華、最平淡而純真的一首民間歌謠。
……………………
日近正午,陽光漸漸給這座佔地博大因而顯得寬闊蒼涼的禁宮增加了些許溫度。禁宮中的許多植物在這樣的光線照耀下好像離綻放也已經不遠了,桃花林中,絹質的桃花在陽光與微風中輕輕抖顫著,讓人難以分辨這一片“滿園春色”的真假。
紫儀宮的紫儀臺上,皇后仍然披著那一身盛裝華服站立在最高處的平臺之上,頂著那頂少說也有七八斤重的、珠子簌簌輕顫著的鳳冠,妝容與髮髻仍是一絲不苟,表情淡漠而平靜,身旁僅僅剩下了那名叫作修儀的女官。
皇后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和疲憊,她沉默地瞧著高臺下那片不辨真假的桃花林,忽然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就算是假的,也比沒有好,是這樣嗎?”
修儀怔了怔,思索了片刻,苦笑著搖頭道:
“娘娘,您過慮了……您乃大周國母,一國之尊,至於那個……那個女人,她怎麼可能和您相提並論呢?和她計較……”
“和她計較,是自降身份,是吧?你,你等,以及你們身後的眾位世家名門,其實都是這麼想的吧?”
皇后平靜地接過了她的話,緩緩抬起了袖子,伸出一隻略顯圓潤的手掌,輕觸著自己多少顯露出歲月痕跡的臉龐,唇角向上彎曲了一個小到看不清的弧度:
“……曾經,哀家還和你等一般年少的時候,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呢……但你等可知,這一身金線繡制的錦繡禮服有多沉,有多重嗎?哀家頭上這頂珠冠,又有多沉,多重嗎?冬天若是要主持所謂的祭祀大禮,這珠冠又有多麼冰涼刺骨嗎?不,你等自然不知曉,你等只看到了這身禮服的華貴明豔,看到了禮服的光輝奪目……”
她的聲音極輕極輕,像是在訴說,又像是在喃喃自語,顯然並不指望有人能夠給與回答。
女官修儀看著目光中透出茫然的皇后,抿了抿嘴唇,耐心而平靜地道:
“皇后娘娘,您乃是禮儀天下的萬金之體……”
“嗯,哀家也猜到了,必然是這句。”
皇后的嘴唇再次向上揚了下,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就像是全身再次穿上了一層新的盔甲,面色重新變得端莊和威嚴,轉眼便從一個微現軟弱和迷茫的貴婦人重新進入了所謂“母儀天下”這個角色當中。
她,大約盡其一生都不會承認,自己站在這高臺之上,天天、月月、年年歲歲眺望的那個方向,就是那座獨立於禁宮全體系之外的清寧宮。雖然她很清楚,那座清寧宮遠比自己居住的地方要狹窄,更不可能聳立起這樣一座高大壯麗的、象徵著至高無上身份的禁宮觀景臺。當然,最重要的是,無論是自己還是自己所代表的勢力,都決定了那座高臺絕對不可能出現!
看見皇后恢復了平靜,女官修儀也鬆了口氣,她呼喚其他人重新回到皇后身旁,替她整理這套華貴已極、沉重已極的禮服,準備攙扶她離開紫儀臺。
扶著宮女們伸過來的手,皇后默然望著清寧宮的方向,忽然吩咐道:
“宣太子進宮,哀家想見他一面。”
女官修儀聽得這一句,目光忽然閃過了一絲羞澀和欣喜,她迅速地掩去這一絲情緒波動,儘量平靜地回答道:
“是,奴婢這就去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