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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戈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平息胸口殘留的痠痛。平靜下來後,他把剩下的飯菜收進冰箱,刷鍋洗碗,一如往日。
接下來的日子,許戈如常上學。高考衝刺階段緊張的學習讓他應接不暇,疲累不堪,然而,每當他走神小憩或吃飯睡覺時,張宇空的身影總是不期而至了。
思念如影隨形,他卻再沒有聯絡過張宇空。
距離張宇空憤然離去,已經整整一週。期間張宇空給他發過幾次簡訊,口氣不冷不熱,大意都是讓他不要多想,好好學習,只要穩住成績,臨江大學不會有問題。
每次收到張宇空的簡訊,許戈都覺得心裡發疼。他知道張宇空的期待,知道張宇空始終為他好。但是他忽然覺得,自己不見得擔得起這份期待。
他覺得自己虧欠張宇空太多,數都數不清。同時,他再一次真切感覺到跟張宇空之間的距離。
曾經,他想要與張宇空比肩,如今,他覺得自己仍然被遠遠甩在背後。如同兩條鐵軌,短暫交匯,終究眼睜睜看著對方漸行漸遠。
許戈忽然不想上臨江大學了。以往想到這個目標,總能激起一時片刻頭懸梁錐刺股的勁頭,現在想到這個目標,卻憑空生出一股子深深的疲憊。
許戈覺得累了。
一週後,許戈回家時,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餘季連站在一棵香樟樹下,衝他招了招手:“小許,不請我上去坐坐?”
許戈的呼吸停滯了,心臟幾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他壓下心內的緊張,緩了緩,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餘叔叔。”
許戈請餘季連上樓,邊走邊琢磨餘季連的來意。
餘季連和張宇空的關係,別人不知道,甚至熊迪可能也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
張宇空的祖父是個“老革命”,一輩子跌宕起伏,就留下張父一根獨苗,連個女兒都沒有。幾乎沒有人知道,張家老祖父當年蹲牛棚的時候,跟一個下鄉知青有過一段不清不楚的過往。這段過往還出了一筆孽債,有了個差點夭折的小娃娃。這小娃娃遮著掩著生下來沒幾天,就送給了一家根正苗紅後繼無人的貧下中農。
那戶人家姓餘。
餘季連是張宇空一半兒血緣的親叔叔。
許戈心裡一酸,餘季連想說什麼,他心裡差不多有數,該來的,遲早會來。
這套小居室裡沒有沙發,許戈和餘季連各自坐在餐桌一角。餘季連從容的抽著煙,許戈緊張的注意著他,幾乎手足無措,他暗暗嚥了咽口水,佯作鎮定的問:“餘叔叔,請問您過來有什麼事嗎?”
餘季連溫和的笑笑:“沒什麼,小空他爸爸住院了,小空託我來看看你。”
許戈一愣,張宇空沒跟他提過:“張伯伯現在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嗎?”
“不是什麼大毛病,住了一個多星期,基本穩定了。醫生說接下來在家休養就好。”
許戈咬咬下嘴唇:“那就好。”
餘季連往垃圾桶裡撣了撣菸灰,問許戈:“高三課業緊張嗎?”
許戈不明白他是什麼用意,想了想,說:“還好。”
“聽小空說,你成績不錯?”
“一般吧。”
餘季連笑了:“小許,謙虛了啊。準備考哪個大學?有沒有想法?”
許戈琢磨不透,決定實話實說:“臨江大學。”
“臨江大學?”餘季連微一皺眉,隨即笑道:“家門口的學校有什麼意思?男孩子麼,不如走遠一點,開開眼界。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做夢都想去京城——可惜我不如你,成績不行。”
許戈低著頭,正盤算著怎麼措辭。
這時,餘季連說話了,他誠懇的看著許戈:“小許,我也不跟你繞彎子。我這次來,有些事想跟你談談。”
許戈心裡“咯噔”一下,想:“終於來了。”
他抬起頭,靜靜看著餘季連。
餘季連修長的丹鳳眼像是一潭深水,幽深而冷靜,他說:“最近省里人事變動,小空他爸調職了,調了個平級的閒職。他身體也不大好,醫生交代,要好好休養。”
許戈一驚,他雖然小,也大概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餘季連緩緩的說:“你和張宇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這話如同驚雷滾過,許戈臉色蒼白,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他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
餘季連衝他擺了擺手:“不用說了,我看得出來。”他嘆了口氣,溫和的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