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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拿起一盞茶來,把帕子去茶鍾口邊抹一抹,雙手遞與和尚。那和尚一頭接茶,兩隻眼涎瞪瞪的只顧看那婦人身上。這婦人也嘻嘻的笑著看這和尚。人道色膽如天,卻不防石秀在布簾裡張見,石秀自肚裡暗忖道:“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我幾番見那婆娘常常的只顧對我說些風話,我只以親嫂嫂一般相待。原來這婆娘倒不是個良人!莫教撞在石秀手裡,敢替楊雄做個出場,也不見的!”
這一番偷窺很細緻,而且有懷疑的基礎。潘巧雲曾經*過石秀。那麼這裡他過分的偷窺到底出於對兄長楊雄的忠誠,還是出於對海和尚的嫉妒呢?這個女人不是良人的結論在她說風話的時候就應該有了。這裡的“不是良人”是她和海和尚一起的時候,石秀好生氣憤。當初說風話的時候,石秀還是將潘巧雲當親嫂嫂看的。如今和別人說風話,並不是良人了。可見,他很大程度上是出於嫉妒。且看他後來的偷窺和偷聽:
海闍黎卻在眾僧背後,轉過頭來,看著那婦人嘻嘻的笑,那*也掩著口笑。兩個都眉來眼去,以目送情。石秀都看在眼裡,自有五分來不快意。……石秀心中好生不快意,只推肚疼,自去睡在板壁後了。……那婦人在布簾下看了,*熾盛,不覺情動,便教丫環請海和尚說話。那賊禿慌忙來到婦人面前。這婆娘扯住和尚袖子,說道:“師兄,明日來取功德錢時,就對爹爹說血盆願心一事,不要忘了。”和尚道:“小僧記得。只說:要還願,也還了好。”……兩個又戲笑了一回,那和尚自出去判斛送亡。不想石秀卻在板壁後假睡,正張得看,都看在肚裡了。當夜五更,道場滿散,送佛化紙已了,眾僧作謝回去。那婦人自上樓去睡了。石秀卻自尋思了,氣道:“哥哥恁的豪傑,卻撞了這個*!”忍了一肚皮鳥氣,自去作坊裡睡了。
石秀的偷窺有兩點可疑:一是他推斷潘巧雲“*熾盛,不覺情動”,不知道他有什麼根據,恐怕是他自己情緒激動;二是他處處表現出不快,卻還要假睡,而且一直等到道場結束他才離開楊雄家。若是真看不過去,為何不早些離去?分明是病態的心理作怪,想看個究竟。魯迅當年為汪靜之先生的詩歌《蕙的風》辯解時,說這些批評家如何就認定這詩歌有些*的東西,那是因為那些人本身心靈不淨,想象豐富,喜歡想入非非。石秀不也是如此,他自身有著眾多幻想,因此才如此斷定。這可能是石秀潛意識病態慾望的表露。在施蟄存先生的心理小說《石秀》裡精彩地描述了石秀對潘巧雲的病態情感。施先生運用的是精神分析學的思路。石秀眼中潘巧雲的不潔,為他的關注提供理由,關注其實也是渴望接觸的一種表示。像他這樣的偷窺其實很讓人害怕的。如果有一個人經常在附近監視,那將是一種多麼可怕又糟糕的生活!然而,潘巧雲就是在石秀的陰影下過著這樣的生活。 。 想看書來
石秀:偷窺狂(3)
潘巧雲尋求慾望的滿足,是很大膽很主動。這也看出楊雄在男女事情上有著很嚴重的欠缺,或者說他根本就很少理會潘巧雲的慾望。但他娶潘巧雲這樣一個*的女子,而且是寡婦,明顯也是因為慾望。然而,楊雄的欠缺很可能是生理上的,這是致命的。那麼潘巧雲的紅杏出牆就不可避免。藉著為亡夫做功德,潘巧雲終於有機會海和尚見面。她們從前就認識,兩人的關係很親密。她在家裡與那和尚約好,然後帶著父親、丫環一起去廟裡。趁機灌醉老父,支開丫環,最後,兩人在禪房裡成就好事。成事後,他們定好暗號地點,決定經常見面。看來這兩人當真被慾望迷昏了頭,竟然在楊雄家裡偷情。他們以為自己做得精細,無人知道,其實早被石秀盯上。他正希望能用事實證明自己的判斷。
海和尚
和尚本應遵守清規戒律的。然而,在《水滸傳》裡,這些出家人少有真正的受戒之人。從魯智深削髮的五臺山,那裡似乎還算清靜。魯智深出來後,見到道士崔道成養女子,和尚鄧龍等做賊。僧人都貪財好色,便是魯智深自己也從不曾守戒。海和尚是個好色的人,然而偏偏做了和尚。他與潘巧雲是老相識,一直處心積慮地想接近潘巧雲,真不是出家人的勾當。既然好色,大可還俗娶妻,何必當和尚。好色本無大錯,但是和尚好色便是大錯特錯了。就像貪生怕死本不是大罪,但要是一個軍人在戰場上貪生怕死就是大罪過,該死。和尚不還俗,卻去尋思男女之事。想盡辦法來勾搭別人的妻子,做第三者。第三者在中國總是被人唾棄的角色,海和尚卻去充當這樣的角色,當真無恥。
書中有一段用調侃的語調專門論說和尚為何會如此好色,並認定在世間男子中,和尚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