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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醉》第二章(14)
一夜忙碌,不覺天已四更。大部分的物件都已妥善安置,送母親和六姐的人與船也都安排妥當,只等五更城門一開,就偷偷走掉。
還有一件事,湘沅沒有安排人去做。她悄悄地獨自來到了後花園,進了菊花圃,開啟小屋門。當她點著了桐油燈,看見屋內的陳設時,不由得傷心啜泣起來。她是要把弟弟最心愛的菊花名品——白剪絨帶走一盆,這是弟弟花費心血要鑽研的新品菊花茶的原料。
她正沉浸在悲傷之中,冷不防背後又進來一個人,輕輕地拍了她肩膀一下,把她嚇得渾身一激靈。猛回首一看,原來卻是花鬱青。
花鬱青撲進她的懷裡,與她相擁而哭。
哭了一會兒,湘沅把她扶起來,為她拭了淚,說:“妹妹,莫要哭了。天一亮,你就快隨舅媽送舅舅回家去。我還要交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提防官府的人再加害於你們。”
花鬱青臉上現出了一絲冷峻,說:“八姐,我正是為此事而來。方才我只顧悲痛,來不及思量。你告訴我,等我們大家都走嘍,你是不是要到岳陽去救哥哥他們?”
湘沅看了花鬱青一眼,沉思了一下,說:“我就知道瞞不過你。眼下,家中亂成一團,沒有可以做主之人,我不出頭又有啥子辦法呢?”
花鬱青不解地:“八姐,我有一件事情,不得明白。”
湘沅道:“啥子事情?”
花鬱青說:“大姐夫與二姐夫都是官府中人,又都是有臉面的,你為啥子不讓他們做主呢?”
湘沅靜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妹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兩位姐夫,一向為人圓滑世故,做人不夠光明磊落。今日之事,更是蹊蹺。你想想看,為啥子同是至親,在緊要關頭,舅舅與四姐夫能捨生取義,拼死救人?而他們兩位卻安然無恙,連皮也沒得碰破?就連吳四寶都能挺身而出,他們當爹爹和弟弟危難之時,到底在做些啥子?不能不令人猜疑。事發之後,按常理推測,必要防備官府再來捕人。他們卻要大辦喪事,開門營業,這些做法不能不讓人深思啊。”
花鬱青聽完,欽佩地說:“姐姐,幸好有你這麼聰明,不然可能就被他們騙了。”
湘沅說:“這只是我的懷疑,並冇得證據。你千萬莫要講出去。”
花鬱青點頭答應:“曉得。”然後又說,“八姐,我也要跟隨你去救人。”
湘沅一愣,搖頭道:“不行,你馬上送舅舅回家。再說舅媽沒人照顧。”
花鬱青倔強地說:“家裡有哥哥他們哩。我就要隨你去,你要是不答應,我就自己去。”
湘沅知道自己表妹的脾氣,也清楚她的心事,弟弟是她的男人啊。只有無奈地說:“好,出去再說吧。”
她們一人抱了一盆白剪絨,正要往外邊走,忽聽一聲嬌斥:“是哪個在偷聽?”
花鬱青聞言,已拔劍在手,把湘沅往後一推,搶步出門。只見兩條黑影一前一後飛奔而去,稍傾,回來一人,原來是菊湘。
花鬱青問道:“什麼人?”
菊湘說:“沒看清楚,不過身手不凡,看樣子不像官府的人。”
湘沅也走出屋來:“不管是誰,這個家都不能多呆了。”
她重又把門鎖上,與花鬱青和菊湘一同走到前面來。此時梆子敲了五更,遠近的雄雞也陸續打鳴報曉。啟明星在東邊的城牆上眨著眼睛,天色隱約有些發白,像青茶的葉尖。
宅子里人來人往,仍然一片忙碌,
湘沅回到母親的住房,只見彭金麟與王冠銀正在準備送各自的女人孩子回家。見了湘沅,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待兩家人開了大門出去,街面上寂廖無人,青石板路面在晨曦中閃著微光,有潮溼的霧像雲一樣瀰漫著,十幾步外就看不清人影。凌晨的氣息,醇爽而刻薄。
去了大約有半個時辰,兩個人就回來了:“城門上查得很嚴,幸虧使了銀子,守門的又不認識我們,才放過去。看樣子還真有啥子事情嘍。”
話沒說完,送花亦農與謝舜堯靈柩的家人就跑了進來,跪報:“太太,小姐,不好了。院外來了不少團丁,把四面都圍住了。說是奉上面的令,只准人進,不準人出。”
彭金麟一聽,大聲罵道:“啥子烏龜王八令,老子是益陽府的總團練,難道安化縣敢阻攔我嗎?”
王冠銀也說:“我是堂堂的綠營管帶,麼子雜種團丁敢來攪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