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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茉莉花香氣。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從北京開始,花茶就普遍受到了歡迎。
胡英致力於鑽研安化菊花茶,就是要打破茉莉花茶一統天下的局面,佔領這個龐大的市場。
他又想起舒城的汪醒陶,那次喝的“舒城墨菊”,真是太絕啦。“舒城蘭花”是舒城的名茶,條索扁平,其形似蘭,故有此名。汪醒陶想栽培一種融合兩種香氣的茶樹,也算是異想天開,膽大妄為。不過他培制的墨菊確有獨到的香氣,不像有些名茶,先聲奪人;而是如高士歸林,隱淡於後。直到水至實歸,方才發出淡淡的香氣,而且直入鼻孔,沁人心脾。這種香,喚作隱者之香。在名茶如雲的眾香之中,不可多得,被視為品格清奇一類。
人們常說,“字如其人”。其實,茶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喝茶,歷來就有“君子之飲”與“小人之飲”的區別。種茶,製茶,亦當如是。
胡英未遭此難時,是一日不能無茶。進了牢獄,每日裡的飯菜是糟魚爛蝦,清水煮幾片青菜,一碗糙米飯不是黴氣撲鼻,就是石子沙粒咯牙,哪裡還有茶喝?
開始的時候,胡英是絕對無法忍受,沒有茶勿寧死。
他曾試過多種辦法,都不奏效。每當茶癮發作,與那些吸食鴉片煙的癮君子無異,口乾舌燥,腹內如煮,只是不會流鼻涕,淌眼淚,打哈欠而已。
到了慈雲寺的密室,開始清心與清風下來送飯,不敢看他,更不敢挨近於他。因為他不但渾身發臭,而且模樣嚇人。總是匆匆地把飯盒放下,就逃也似地登梯子去了。
後來,胡英試著與她們搭話,清心與清風也不敢理睬,仍舊匆匆忙忙地離去。
大約過了十多天,清心與清風在一次閒聊時,說起這個怪人,才對他產生了一絲憐憫與好奇。清心晚上送飯時,就敢偷偷地藉著燭火看他一眼。原來,密室裡雖然有燈燭等物,但靜慧法師並不讓兩個徒弟為胡英點亮。她對她們說:“一個將死的人,要燈做啥子?地獄閻羅殿也是黑的,讓他先熟悉著。”
清心一瞥之下,看見了一雙眼睛。就是那一眼,讓清心到死也不會忘記了。那是一雙她從未見過的眼睛,充滿了令人震顫的絕望與深深的憂傷。就是那一道眼光,使清心停下了逃離的腳步,她怯怯地問:“你想說啥子?”
胡英的眼神裡有了一絲驚喜,他輕聲道:“你能幫我弄一點茶葉來嗎?”
清心很詫異,她還以為這個怪人要她幫忙逃跑呢。於是,她說:“你好想喝茶?”
胡英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你想喝啥子茶?”
胡英想了一會,笑了一下,露出一嘴白牙,說:“我都這個樣子嘍,想喝好茶是做夢。你不拘啥子茶,幫我弄一點就成。”
清心點頭答應說:“好吧。我看師父那兒有沒得好茶,給你偷一點兒。”
胡英雙手合抱,帶起鐵鏈一陣響動,說:“多謝小師父美意。”
清心上來,與清風說了。兩個人趁靜慈法師不注意,溜進房內,在茶葉罐中抓了一把。晚上,清心又下來送飯,就把茶葉給了胡英。胡英雙手顫抖,接了過來,沒有細看,就聞見了一股熟悉的香氣。他淚流滿面地說:“這是我們家的茶葉。”
清心大為吃驚,不相信地說:“你莫是關得太久,腦殼糊塗了?這是我從師父的茶葉罐中偷來的,怎麼倒成了你家的茶葉。你們家莫非是種茶的?”
胡英點頭道:“小師父,你說得對頭。我們家五代人都是種茶的。這是我親手栽培的‘安化銀毫’,斷不會錯的。全安化出產的茶葉,只有我們一家有這個品種。”
清心好奇心頓起,問道:“你是安化人?你姓啥子?”
胡英說:“天泉茶莊你曉得不?那就是我們家開的。”
“哇,”清心驚叫起來,“原來你就是天泉茶莊的?你叫胡英對吧?我早就知道你的,你們家的事都傳遍嘍。我還去天泉茶莊分號買過茶葉的。”
胡英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清心說:“你是咋個到牢獄裡來的?犯了啥子法麼?”
“我也不曉得犯了啥子法。有人告密說我是長毛黨。”
“那是哪個告的密?”
“我不曉得,”胡英睜開了眼睛,射出了一絲寒冷的光芒,“我要是能知道誰告的密,就好嘍。”
他看了看手心裡的茶葉,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小師父,沒有水,你叫我如何喝茶呢?”
清心想了想說:“你等著,我上去給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