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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點點頭,回想起自己當初說話的情景,竟恍如隔世了。
“那,今天你會去送他嗎?”蘇乘風看著好友小心翼翼的為南尚武收拾著行裝。
她的動作很輕緩,每件衣服都折迭得仔細整齊,這是她第二次與丈夫分離,上一次他們整整分開了三年,不知道這一次又要多久?
“我會去送他。”三年前他們連招呼都沒有打,就這樣錯過了,如今他又要出征,她要為他做好一切,不再留下任何遺憾,所能留給自己的,只有等候他歸來的時間。
又到將軍出征時,鐵馬金戈亮銀盔;歸來豈是血染衣?斑斑都是相思淚。
上一次南習文出征時岸上也是同樣的場景、同樣多的人、同樣多的聲音、同樣多的眼睛、同樣多各懷主意的心。
直到今日沐菊吟也未能完全讀懂這許多複雜的表情,但她終於明白這世上所有貌合神離的感情都是多麼可悲。
定過南習文的身邊,她沒有停下來。
他喊她,“菊吟。”
她不停步,仍舊往前走。
他又大聲說了一句,“你不要怪我!”
她回頭笑笑,雖然不能理解他的改變,但是她寧願把他永遠當作幼年時的玩伴。
南尚武站在船頭等她,他是今日的主角,自然是所有人的焦點,人群早已將他包圍住,但是當沐菊吟走近時,他的眼睛已穿過人群落在她的身上,於是他撥開眾人向她大步走來,拉住了她的手。
“你要在這裡等我回來嗎?”剛才她的表情堅定從容,好像要站在這裡等上一生一世,這讓他忽然想起一個古老的傳說,關於一個女人在懸崖上眺望遠行未歸的丈夫,最後化作一尊望夫崖的故事。
“也許。”她眨眨眼,笑了,“若你一去不回,我會在這裡一直等下去。”
“我不會讓你變成石頭的。”他喃喃輕語,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親吻了下她的面頰,一瞬間酡紅暈滿了她的整張臉,四周也忽然變得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他們兩人。
他揚起臉,輕快的大笑,“今天天氣不錯,我們還在這裡等什麼?難道敵人的鐵騎會等著迎接我們嗎?”
將士們皆感染到他豪邁的心情,都哈哈大笑起來。
南習文代國王為他敬酒送行,酒送到南尚武的唇邊,他問:“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他瞥了眼酒杯,“這酒中沒下毒吧?”不等南習文說話,他已經大笑著將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他只說了一句,“我於君無任何託付。”
家事國事、親情愛情,他們之間並非無話可說,只是此時不願再說。
“我會代你照顧好菊吟。”南習文面無表情的說。
卻惹來他的嗤笑,“我的妻子不假旁人之手照顧,你不必費心。”反身上了大船,大聲道:“吉時已到,開船!”
船緩緩航行出海,在南習文的眼裡漸漸猶如一個黑點,待船影完全消失在眼中時,他回頭去看,身後已經沒有了沐菊吟的車馬,想必她已返回府宅了。
南尚武的離開讓他暫時放寬了心,昨夜在街頭,他也實在沒有必勝的把握,南尚武身上透出的霸氣逼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若他存心與自己為敵,還不知會有何後果?
一切尚未平息。
海風溫暖潮溼的拂過南尚武的臉頰,今天豔陽高照,讓他的心情分外清爽。
回頭去問:“杜將軍到了嗎?”
有人回答,“杜將軍即刻就到。”
話音未落,有人大聲說:“沐參軍求見!”
南尚武轉過身,迎視著對面那含笑而來的人——一襲並不合身的戎裝,卻難得的將那張清麗容顏襯托得英姿颯爽。
她是她,那個讓他傾心相許的女子。
她又不是她,眉宇間沒有了那些曲意承歡,真心流露出的微笑讓整張臉都洋溢著動人的神韻。
“沐參軍,”他笑著迎接,“此次出戰有沐參軍坐鎮,我軍定當無往不利。”
她一走近,揚起臉看他,頑皮的笑容露出些許少女時代的爛漫天真。
在黎都時沐菊吟就知道,他們今生都不會再分開,三年前他孤身出征,造成他們的兩地分離,三年後她相隨而行,伴君左右,只願求得長相守。
騙過了所有人的耳目,為的是不再欺騙自己的心。
前方的路終於同時鋪在兩人的腳下,這一次將與他——她的丈夫並肩而行。
他伸出手,她緊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