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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裡的裝修很典雅,茶几上有點心和紅茶,正是下午茶的時間。
一隻手持著茶壺,茶水涓涓地注入杯中,那杯茶很香,有一種特別的香氣,讓人昏昏沉沉。他的袖口有精巧的白金袖口,是小小的高爾夫球,銀亮的光線在燈下一閃,他的臉也是忽閃忽閃的,讓我看不清楚。
冰涼的手指拂在我的臉上,這樣突兀的舉動令我想要躲閃,可是昏昏沉沉,四肢百骸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我嚇得要尖聲大叫,可是聲音啞在喉嚨裡,我想掙扎,卻沒力氣,殘存的神智似乎也在漸漸消失,我喃喃想說什麼,身子一輕卻被人抱起來。
終於還是痛得叫出聲,有人伸手按住我的嘴,那個人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味道,那種味道一浸潤在黑暗裡,熟悉的彷彿似曾相識。
那種淡淡的香氣若有似無,令我覺得作嘔,神智漸漸恢復,黑暗中的眼睛彷彿幽暗,令我驚恐萬狀,尖叫著想要逃脫什麼。
我被人搖醒,頂燈是並不刺眼的暈黃,蕭山正扶著我的肩,叫著我的名字,是蕭山。我猶帶著哽咽,緊緊抱住他的手臂,只希望他從來不曾離開我,一切只是噩夢,我做了個噩夢而已,等我醒來,會知道這三年統統是噩夢。
蕭山卻沒有動,過了還一會兒他才問:“你做夢了?”
他睡在隔壁,顯然是匆忙套上的T恤,連外套都沒有穿。他的氣息非常乾淨,幾乎只有淡淡的浴液的味道。夢裡的那種香氣彷彿毒蛇般漸漸遊入我的記憶,我忽然想起來那是什麼香氣——那是Tiffany男用香水的味道,那是莫紹謙——最近這幾十個小時發生的事情頓時回到我的腦海,我真的逃了,不顧一切地跟蕭山逃到這裡來,蕭山不知道我在逃避什麼,可是我自己知道。這不過是偏安一隅,他並不問我,他終於回來帶走我,他就在我身邊,可是又遠得我根本觸不到。
我不知道現在的蕭山在想什麼,我抓著他,就像溺水的人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可是這是不道德的,不道德的事情我已經做過一次,面對蕭山,面對林姿嫻,我根本不應該再做一次。
我終於放開手,喃喃地說:“我要走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
我覺得自己又開始發抖,我逃到這裡來,只是苟且偷安,我命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遲早有一天我不得不面對,蕭山這裡根本不應該有我的容身之地。我還是得回去,回去面對我自己應得的一切。我下床到處找我的外套,我不應該把蕭山拖進來,拖到這種濫汙的事情裡來。
蕭山靜靜地看著我吃力地套上大衣,他終於開口,聲音似乎很平靜,彷彿帶著某種隱忍:“你還是想回到他身邊去?”
我忽然就像是腿軟,再也站不住。原來他知道,原來一切他都知道。我往後退了一步,有些絕望地看著他,他的嘴角竟似有笑意:“以前我還一直以為你和幕振飛在談戀愛——其實網上的事過幾天就會安靜,我想你男朋友肯定不是個尋常人,他一定會想辦法平息這種議論,你不用太著急。”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支箭,每一支都深深地朝我的心窩攢過來。我絕望地看著他,而他平靜地看著我,我看不清他眼中是什麼情緒,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待我的。鄙夷?不,他連鄙夷都吝嗇給我了。
假如蕭山知道,我曾經一遍遍想過的那句話,又在心底 冒了出來;假如蕭山知道。。。。。。我唯一的指望就是他。可是現在連他都對我灰心了;我不過是個道德敗壞的女生;愛慕虛榮破壞旁人的家庭;所以的人都知道我是為了錢;為了一個有錢男人的錢;所以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身體。
我是罪有應得。
我拉開門掉頭就衝了出去;樓道里每一層的聲控燈紛紛亮了;我跌跌撞撞幾乎是腳不落地地走下去;每一級樓梯都在我腳下磕磕絆絆;我竟然沒有摔倒。我推開樓門;它反彈著關上;發出〃砰〃的巨響砸碎我身後的夜色。我奔跑在沉寂的黑暗裡;漫無目的像只無頭的蒼蠅;所有的樓房都一模一樣;我在它們中間穿梭來去。我認不得路;這裡像個偌大的迷宮;我撞來撞去;像蒼蠅撞在透明的玻璃上;一次次又被擋回來;我根本找不著出路。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而我只顧著拼命往前跑;愛我的那個男生早就走了;他轉身離開了我;然後把我獨自一人拋棄在那黑暗的世界裡。
有人猝然從後面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拼命掙扎;蕭山的力氣很大;我掙不開他。我狠狠咬在它的手背上;他卻沒有縮手;而是用另一隻手扣住了我的臉;就那樣吻上來。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