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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顱,滿布在他走過的血路上。
一雙又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空洞的、無神的,望著她。
幽蘭心口一窒,再次昏了過去。
黑暗。
震動。
雜亂急切的聲音,一聲有一聲響著。
許久之後,聲音陡然沈寂,震動也停止了。驚駭過度的幽蘭,悠悠醒轉過來,身子的每一寸,都在劇烈疼痛著。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爺,不能再靠近了。”有人說道,有著奇異的口音。
低沈男性嗓音,在她上方響起,語音冷寒,不帶絲毫的情緒。
“船什麼時候到?”
“今夜浪大,可能會耽擱一會兒。”
“兩個人去掩蔽行跡,另外兩個去方圓半里內,確定有沒有崗哨。剩下的,就在林子裡守備,一刻鐘之後,再回到這裡。”男人迅速下令,口吻冷絕,有著讓人臣服的嚴厲。
細微的腳步聲散開,而後逐漸聽不見了。被放在馬背上的幽蘭,戰戰兢兢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赫然就是一雙男人穿的靴子。
她認得那雙靴子。
先前,那雙靴子沾滿了泥。現在,那雙靴子上頭,除了泥之外,還有未乾涸的
鮮血,跟已乾的血漬。
穿著這雙靴子的男人,不但綁架了她,還血洗了屋邸。那些人的死狀,就像是烙印一般,盤桓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還能聞得到,那可怕的血腥味。濃重的血腥味,讓她難受得喘息,幾乎就要嘔出來,她撫著胸口,卻發現手上、衣裳上,沾滿了黏稠的液體。
血。
那些人的血,沾溼了她的手、她的臉、她的全身,甚至浸溼了她的衣裳。
幽蘭驚恐得無法呼吸,臉色慘白,嬌小的身子瑟瑟顫抖著。她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滿手的鮮血,無法動彈。
男人跳下馬,然後抱起她,根本不在乎她是清醒,抑或昏迷,就像是擱置貨物般,隨意把她丟在沙地上。
“啊!”她驚呼一聲,下一瞬間,銀光閃起。冰冷的刀刃,抵在她的喉問,因為她的顫抖,一次又一次的劃疼了她的肌膚。
“再出聲,我就割了你的舌頭。”男人冷聲說道。
幽蘭倒抽一口氣,雙手後撐,笨拙的往後退,急著要遠離刀尖。沙地柔軟,卻有不少堅硬的石頭,那些石頭劃傷她、弄疼她,她卻咬著唇,一聲也不敢吭。
這個男人,連殺人都下眨眼,若真要割掉她的舌頭,可能也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他就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冷眼看著她的膽怯。
黑不見底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冰冷得像是黑色的寶石,堅硬,黝暗,且沒有一絲的溫度。
瑟瑟發抖的幽蘭,逐漸適應了黑暗。這才發覺,自個兒已經被帶到郊外,如今正身處在一處樹林中。樹林的那一頭,在不遠的地方,有著規律的聲音,一聲又一聲。
那是她許久不曾聽見的聲音。
海?!
這個男人將她綁架到海邊來了?
幽蘭心思紊亂,一時之間,也理不出什麼頭緒。她膽怯的看著四周,直到最後,才敢抬起頭來,看著那個可怕的殺人兇手。
月光,讓她看清了那個男人的面目。
他的眉。
他的眼。
他的唇。
他的輪廓……
她的呼吸停了,只覺得像是跌進一個夢裡。
一個酷似美夢的噩夢。
“金——”那個名字,已經到了唇邊,卻又被她硬生生嚥下。她劇烈顫抖著,無法栘開視線。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眼前這個男人,有著一張她曾回憶過無數次的臉龐。只是,他們明明是那麼的相似,卻又是那麼的不同。
金凜沒有這種表情;金凜也沒有這麼多傷痕;金凜更沒有這種深惡痛絕、冰冷殘酷的眼神。那雙黑暗的眸子裡,彷佛收容了整個煉獄,任何被他望見的人,就能看見煉獄的可怕。
身處險境的幽蘭,罔顧刀刃的威脅,迫不及待的追問。
“你是金凜的什麼人?”這麼相似的臉龐,極可能是血統上的相關。這個男人,很可能是金凜的兄弟或是親戚。
男人並不回答,只是眯眼舉起刀,來到她唇邊,用冷冷的刀刃,緩慢的劃過她的嘴角。
期待讓她忘了該要恐懼。
“金凜呢?他人呢?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