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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得果是不錯!”正呆想間,忽聽得有音樂之聲遠遠飄來。她不覺循著樂聲尋去,繞過幾處假山,只見面前豁然開朗,一面水平如鏡的荷塘橫在面前,池搪上千百朵紅蓮,都已開放。四面紅蓮圍繞中,池中心又有幾十朵特別盛開的白蓮,宛如累衣仙女,立在水中央,池塘周圍有白石為欄,池上有小橋九曲,蛾蜒如帶,池中的一個小享上面有幾個舞娘翩翩起舞,亭中有一個少年公子,獨自彈琴。那幾個舞娘,就隨著琴聲,且歌且舞。
冒浣蓮妙解音律,遠聽琴聲,只覺一片悽苦情調,不禁呆了心想:納蘭容若富貴榮華已到了頂點,年紀輕輕,才名絕代人更是古今罕見,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她不覺步上小橋,向池塘中央的享子走去。走到一半,亭上歌聲嘎然而止。只聽得納蘭容若說道:“這一首不宜合唱,只宜清歌,紫菊你給我按譜唱吧。”說罷,又彈起琴來,根本沒注意到有人走下小橋。
冒浣蓮聽得“紫菊”二字,覺得這名字好熟,正思索間,琴聲已起,其聲悽苦,比前更甚,宛如三峽猿啼,駁人夜泣。一個少女,面向納蘭,背向浣蓮,按譜清歌。歌道:
“瞬息浮生,保狐如斯,低徊怎忘?記繡塌閒時,並吹紅圃;雕欄曲處,同倚斜陽。夢好難留,詩殘莫續,贏得更深哭一場。遺容在,只靈飄一轉,未許端詳。
重尋碧落茫茫,料短髮朝來定有霜,便人間天上,塵緣未斷,春花秋月,觸緒還傷!欲結綢綴,翻驚搖落,兩處鴛鴦各自涼!真無奈,把聲聲簷雨,譜出迴腸。”
歌聲方停,一聲裂帛,琴絃已斷了幾根。納蘭容若推琴而起,嘆了口氣。冒浣蓮聽得如醉如痴,心想:“怪不得我一進園子裡來,就聽得人說,納蘭公子是個痴情種子,他夫人已死了一年,他還是這樣哀痛。這首悼亡詞真是千古至性至情的文字!”她咀嚼“夢好難留,詩殘莫續。”幾句,想道:“難道年少夫妻,恩深義重,真是易招天妒嗎?”想到這裡,不禁心裡笑道:“怎的這樣容易傷感,我和仲明就是一對無生愛侶。”她想著想著,自覺比納蘭容若“幸福”多了。
這時那個歌女迴轉頭來,見冒浣蓮站在享前,忽然“咦”的一聲,低低叫了出來。冒浣蓮一看,認得她就是當日自己在大車上救出的少女,怪不得名字這樣熟。冒浣蓮急忙向她打個眼色,跨進享來。
納蘭容若聽得紫菊低叫,抬起頭來,見一個俊俏少年,衛士裝束,不覺也有點驚詫,問道:“你是誰?你喜歡聽琴?”冒浣蓮道:“我是看園的。公子,你這首‘沁園春’做得好極了,只是太悽苦了些。”納蘭容若奇道:“你懂得詞?”冒浣蓮微微一笑,說道:“稍微懂得一點。”納蘭容若請她坐下,問道:“你覺得這詞很好,我卻覺得有幾個字音好像過於高亢,不切音律。”冒浣蓮道:“公子雅人,料不會拘泥於此,主代之向,先行音樂,而後按聲填詞,尤以周美城、姜白石兩大詞家更為講究?但其辮病卻在削足適履,缺乏性靈,所以蘇(東坡)辛(棄疾)出,隨意揮灑,告成詞章,倚聲一道,大增光彩。但有時卻又傷於過粗。公子之詞,上追南唐後主,具真性情,讀之如名花美錦,鬱然而新。又如碧海澄波,明星皎潔。何必拘泥於一字一音?”納蘭容若聽得錚圓了眼!
冒浣蓮對詞學的見解和納蘭容若完全一樣,令納蘭容若驚奇的是:以冒浣蓮這樣一個“看園人”的身份,居然講得出這番話來。他不禁喜孜孜地拉起冒浣蓮的手,說道:“你比那些腐儒強得多了!怎的卻委屈在這裡看園?”冒浣蓮面上發熱,紫菊在旁邊“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冒浣蓮不自覺地把手一摔,納蘭容若只覺一股大力推來,蹬!蹬!蹬!連退三步,連忙扶著欄杆,定了定神,笑道:“原來你還有這樣俊的功夫!”他還以為冒浣蓮懷才不遇,所以故意炫露,文的武的都顯出一手。
冒浣蓮一摔之後,猛的醒起,自己已扮成男子,卻還不自覺的露出女兒本相,豈不可笑?納蘭容若又道:“我有一位書僮,也像你一樣,既解詞章,亦通武藝。你有沒有功夫?我倒想叫你和他見一見面。”冒浣蓮大喜,連忙答應。納蘭容若灑脫異常,攜著她的手,步下小橋。他是把冒浣蓮當朋友看待,以相國公子和“看園人”攜手同行,在當時可是個震世駭俗之事。
冒浣蓮見他純出自然,就讓他牽著自己的手,走出享子。
兩人走出亭子,轉過山坡,穿花拂柳,盤旋曲折,忽見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瓏山石來,上面異草紛垂,把旁邊房屋悉皆遮住。那些異草有牽藤的,有引蔓的,或垂山嶺,或穿石腳,甚至垂簷掛柱,索砌盤階,或如翠帶飄搖;或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