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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剛似飢鷹攫兔之勢下落,大斫刀剛剛壓下,就受了暗算,幾乎把握不住,痛得大叫一聲,手中刀仍是發狂一樣斫去!就在這個時候,背心又是驟的一驚,一把劍尖,已堪堪刺到,耳邊只聽得一聲清叱“休得傷我妹子!”未及回頭,左肩已給削去一大片皮肉!
那少年的無極劍法,本來就高出對手許多,雖然火候未夠,一時未能取勝,但已是佔了上風,他一面打,一面留心旁邊的少女,見少女吃緊,手中劍也突然急攻起來,涮,涮,涮,“抽撤連環”,一連幾劍,點胸膛,刺兩臂,又狠又準。那使鐵鏈的被迫得連連後退,少男卻不前追,腳跟一轉,驀地一個“怪蟒翻身”,身形疾轉,手中劍反臂刺扎,一掠數丈,便逕自向追擊少女的那個大漢刺去。
這正是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使斫刀的大漢未及回頭,肩上已給削去一大塊皮肉,就在這一瞬間,那少女也已反轉身來,凝身仗劍,狠狠地撲擊過去。使斫刀的受傷之餘,如何擋得住這疾風暴雨般的前後夾擊,只見兩逼劍光,賽如利剪,那魁捂大漢,竟給斬成三截,血濺塵埃。
那使鐵鏈的卻是精靈,一見同伴斃命,立刻上馬奔逃,另一騎無主的戰馬,也連連長嘶,痙自逃跑了。
墳後少年目睹這一場惡鬥,見這對男女竟未發現是自己發暗器相救,不禁心內暗笑:“畢竟是初出道的雛兒。”
這時,這對男女利劍歸鞘,雙手緊握,似乎在踽踽細語,墳後少年只見他們嘴巴張動,也聽不清楚是說什麼。忽然間,那少女掙脫雙手,高聲問道:“那,是你說的了?”少男點點頭,應了一聲,墳後少年,雖聽不清,但那顯然是承讓的神氣。
這一聲應後,那少女忽地跳開一步,似避開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忽地又跳上的來,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少男臉上,暇啪一聲,清脆可聽。少男的面孔正對著荒墳這面,墳後少年在月光下只見那少男的面孔慘白,動也不動,神氣十分可怖!
那少女一掌打出後,見他這個樣子,忽然雙手掩面,痛哭起來,扭轉身軀,邊哭邊跑了。那少男仍然僵立在那兒,直待少女的背影也消失了,這才一步一步,直走過來。墳後少年想呼喚他,但見他定著眼珠,木然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像荒野的遊魂一樣!少年不覺打了一個寒噤,叫也叫不出聲,那少男已經自荒墳旁邊走過,沒人草叢之中,竟沒注意到荒墳後面有人埋伏。
墳後少年看了這一場悲劇,聯想起自己和納蘭小姐分別的情形,心中不禁又是一陣陣酸擄。這時他耳邊聽得“胡”“胡”之聲,似風聲,卻又不是風聲。他看見月亮,記起這是中秋之後的第三個晚上,錢塘江的夜潮,正是在秋季大汛的時候。他茫然地站了起來,循著潮聲,就向錢塘江邊走去。
錢塘江數十里寬的江面,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這時潮還未來,放眼望去,見天連水水連天,煙波浩藏,一望無涯。少年抱著孩子,踽踽獨行,聽潮音過耳,百感交集,如醉如痴,直到耳邊忽聽得一聲“楊雲駿!”這才如夢初醒,扭過頭來。
這一回頭,人也立時驚醒,眼前站著的是一個鷹鼻深目的老者,身邊還站著兩個精壯少年,楊雲駿認得這正是納蘭小姐未婚夫多鐸的師叔,滿洲武師“鐵掌”紐枯盧,楊雲駱初出師門,在回疆柴達木盆地,幫助哈薩克人抵禦清兵,曾和他照過面。
紐枯盧面挾嚴霜,冷冰冰的似笑非笑,神情很是可怕,他雙掌交錯,攔在楊雲駱面前,說道:“楊雲駿,別來無恙!你這幾年所故的事情,瞞得了納蘭首兵,瞞得了多鐸提督,可瞞不了老夫!多鐸提督是天滿摸貴胄,納蘭小姐是俺們旗人第一美人,你不只是糟踏了納蘭小姐,簡直是糟踏了俺們一族。俺不知則已,知道了須代多鐸洗清這個恥辱!”
楊雲駿左手抱著孩子,聽了這一番話,仍是動也不動,面部毫無表情。這時紐枯盧身旁的兩個少年,早已按捺不住,一左一右,雙雙撲上前來。楊雲駿冷笑一聲,腳跟一旋,轉了半個匾圈,猛喝一聲,右手接住右面少年攻來的雙掌,一接一扭,扭著敵人右腕,輕輕一按,只聽得殺豬一般大叫,這個少年已給楊雲駱丟擲數丈之外,這時左邊少年方才攻到,楊雲駱身子突地下煞,避過敵人的手拳,猛的長身,劈面一掌,砰然一聲,這人的面孔,立刻像開了五色顏料鋪一樣,烏黑的眼珠突出,鮮紅的面血下流……登時暈倒地上。這時楊雲駿手上的孩子,也早給震醒,哇哇地大哭起來。
紐枯盧見兩個徒弟一出手就被打成這個樣子,怒吼一聲,橫身一躍,右掌“直劈華山”,用足了十成力量,兜頭就是一掌。楊雲駱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