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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季黎的時候,看過無數次馮宗英診平安脈,但他有對自己的這份關心,還是讓黎子何覺得分外溫暖。
今日本該是殷御醫診脈,可是不知何故,雲晉言遣人來召,今日仍是黎子何前去,而且把時間從早間下朝之後推到了傍晚。
黎子何心中已有計較,這段日子發生這麼些事,他不可能毫無知覺,既然按兵不動,便是有自己一番考慮,只是無論他如何聰明,心機如何深沉,他不可能猜到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知曉自己進宮的目的。
勤政殿三鼎香爐已經換作全新,銅黃色的底座上仍是輕煙嫋嫋。上次的粟容花種,當然有人懷疑到這三鼎香爐,只是上下找過一番,除了一堆灰燼,別無其他,乾脆將香爐換作全新。
雲晉言手持硃筆,明黃的龍袍襯得整個人英氣十足,挺直的肩背更顯得人精神矍鑠,聽到開門聲,放下硃筆,隨意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行禮的黎子何,剛剛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帶著莫名的笑意,道:“黎御醫,可知今日朕為何單獨召見?”
“微臣愚昧,不敢妄測君心。”黎子何未得允許,不能起身,跪在地上沉聲道。
“你愚昧?呵呵。”雲晉言合上手中的摺子,放在一邊輕笑道:“若要朕說,黎御醫的聰穎,非常人所能及。”
“皇上謬讚,臣愧不敢當!”黎子何心中一緊,磕了一個響頭。
“朕不管朕的毒,是你師妹下的,是你師父下的,抑或,是你下的。”雲晉言頓住話頭,看著黎子何的眼裡盡是全盤皆在他手中的自信,續道:“也不管妍霧殿裡的藥,是顧家給顧妍琳的,還是你給的,能知曉朕的意思,你很聰明。”
能看出他的意圖,順著他的意思牽出妍霧殿中的兩味藥,只是入宮不久的黎子何,的確會察言觀色,審時度勢。
“臣只是實話實說。”黎子何的話穩重誠懇,實則有一瞬間的慌亂在腦中賓士而過,雲晉言知道她是有意推妍妃下水!
自從聽妍妃說雲晉言放話,誰先誕下皇子,便由誰掌管後宮她便意識到了,他是想讓兩妃惡鬥。
如今她身在局外,再加上對雲晉言的瞭解,其中利害關係一目瞭然。姚妃無背景,前朝無勢力力扶,憑著雲晉言的偏袒在後宮坐上妃子之位,已近極致,讓她懷上龍種,就算是誕下皇子,也不可能登上後位。只可惜妍妃,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因著姚妃的囂張容忍了六年,雲晉言對姚妃的偏袒已經深入她心,以至於忽略了後宮對前朝的影響和牽制,一心認為,姚妃憑著皇上的寵愛,有何不可?
倘若她繼續忍氣吞聲靜觀其變,一旦產下皇子,這後位非她莫屬,可是這個結局,不是雲晉言所願見。
妍妃若是為後,顧家勢力必將猖獗,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局面,又會打破,正是因為如此,雲晉言才設下此局,姚妃向來跋扈,不會容妍妃在她之上,妍妃雖說隱忍,也不是毫無手段,兩虎相爭,本該落得個兩敗俱傷,又因為雲晉言的偏袒,姚妃旗開得勝。
說雲晉言偏袒,只需看他在桃夭殿的行為便可知曉。有意聲稱滅小橘滿門,逼她露出破綻,拉小橘走的兩名太監有意放慢動作,讓她多出說話的機會,揭開妍妃的謊言。接著順水推舟,自己所中之毒和妍霧殿搜出來的草藥,產自西南郡,這宮中與西南郡聯絡最為密切的便是駐守西南邊疆的顧將軍。
如此一來,妍妃無話可說,又失了龍種,再無翻身機會。顧家更是留了把柄在雲晉言手上,敢怒不敢言,除非他們能揪出給他下毒和給妍妃藥材的真兇。偏偏雲晉言下旨,任何人都不可探望,妍妃所知曉的真相,便爛在了肚子裡。
唯一讓黎子何不太明白的,是雲晉言對顧家態度的突然轉變。打壓妍妃是為了側面打壓顧家,這是必然,可他未免有些草率了,就連自己都未想到,他竟直接將妍妃打入冷宮了。他如此舉動,是在向顧家示威?還是,顧家最近有什麼出格舉動,在提醒他們收斂氣焰?
當然,黎子何同樣不明白的,還有云晉言對姚妃的態度,是為了壓制妍妃假意偏袒逢場作戲,還是情之所至真心愛憐?無論如何,這些,與她無關。
雲晉言見黎子何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又道:“事情究竟如何,朕不知道,不代表永遠不知道,同樣,不追究,不代表永遠不會追究!黎御醫,還是將此事忘了的好。”
“臣謹遵聖命!”
“那粟容花種哪裡來?”
“雲國之內,只有西南郡產。妍霧殿內兩味藥材,同樣只有西南郡產。”黎子何咬緊了“只有”二字。雲晉言此言,無非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