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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紘停筆,似乎對自己這幅字頗感滿意,遂擱下筆,取私章加印,對兒子道:“皇家的事兒,不是咱們可以摻和的;還是多想想自家吧。”硃紅小印蓋上後,盛紘又道:“老太太信中說,大老太太怕是就在這段日子了,那時梧哥兒要丁憂一年,可惜了,他那把總的位置還投坐滿一年呢。”
長柏低聲道:“堂兄的事好辦,他的差事當的極好,與上司同僚都十分相得,等九個月後咱們幫著疏通起復就是了,不過……昨日姨母又來了。”
盛紘舉起字幅,就光而看,聞言眉頭一皺:“你姨父的事,不是我們不肯出力,只是他恃才傲物,妄言內閣是非,偏還膽大包天,蚊子腿上都敢刮。”
長柏也不喜歡康姨父,不過到底是親戚,姨母屢次求上門來,總不好一點不管,便道:“不如我們幫著些表兄,我瞧著他還穩重堪用。”
盛紘放下字幅,來回走了幾步,抬頭道:“這倒可以。”
第70回
秋末冬初,北風乍起,因國喪期間,墨蘭的及笄禮便十分簡單,王氏只請了幾位素來交好的官家夫人,做了一身新衣襖,再擺了兩三桌意思一下,林姨娘覺得自己女兒委屈,可她也知道最近嚴打風聲很緊,連權宦貴胄都捱了整,何況盛家,哪敢大肆鋪張。
為此,林姨娘悽悽切切的在盛紘面前哭了半夜,一邊表示理解一邊表示委屈,盛紘一心軟,便提了三百兩銀子給墨蘭置辦了一副赤金頭面,從盛紘出手的大方程度來看,當晚林姨娘的服務專案應該不只是哭。
京城不比登州和泉州,一入冬就乾冷刺骨,府裡的丫鬟婆子陸續換上臃腫的冬衣,隔著白茫茫的空氣看過去都是一團團的人,這種寒冷的天氣明蘭最是不喜歡出門的,捧著個暖暖的手爐窩在炕上發呆多舒服,不過事與願違。
老太太來信了,說大老太太就這幾日了,墨蘭眼瞅著要議親,不便參加白事,怕衝著了,如蘭‘很不巧’的染了風寒,長楓要備考,海氏要照看全哥兒,盛紘舉著巴掌數了一遍,於是叫明蘭打點行李,和長棟先回去。
看著站在跟前的幼子幼女,盛紘忽感一陣內疚,想起自己和盛維幾十年兄弟情義,人家每年往自己這兒一車車的拉銀子送年貨,如今人家要死媽了,自己卻只派了最小的兒女去,未免……
“這般……似有不妥,還是為父的親去一趟罷。”盛紘猶豫道。
“父親所慮的,兒子都知道。”長柏站起來,對著父親躬身道:“此事現還不定,且此刻新皇才登基,正是都察院大有作為之時,父親也不宜告假,讓六妹妹和四弟先過去儘儘孝心,待……兒子再去告假奔喪也不遲。”
盛紘輕輕嘆氣,他也知道長柏作為一個清閒的翰林院典籍偶爾告假無妨,可自己這個正四品左僉都御史卻不好為了伯母病喪而告假,未免被人詬病託大。
長柏看著父親臉色,知道他的脾氣,再道:“父親不必過歉,二堂兄已告假回鄉,若大老太太真……他便要丁憂,到時父親再多助力一二便是。”
說到這裡,盛紘皺起眉頭才鬆開,轉頭朝著明蘭和長棟道:“你們何時啟程?”
明蘭站起來,恭敬道:“回父親,長梧哥哥已僱好了車船,五日後會來接女兒和四弟的。”
盛紘點點頭,肅容呵斥道:“你們此去宥陽,當謹言慎行,不可淘氣胡鬧,不可與大伯父大伯母添麻煩,好好照料老太太,不要叫老人家累著了;路上要聽你們堂兄的話。”
明蘭和長棟躬身稱喏;盛紘聽著他們稚嫩的聲音,又嘆了口氣,坐在一旁的王氏和氣的朝他們笑了笑,囑咐了幾句‘不可擅自離車’,‘船上不要亂跑’,‘不要靠船舷太近’,‘不要拋頭露面’云云,最後又對明蘭叮嚀道:“你是姐姐,路上多看著些棟哥兒。”
見王氏對庶子庶女慈靄,盛紘側頭,滿意的看了眼王氏。
回去後,明蘭把屋裡人叫攏了,逐一吩咐院中留守事項,然後叫了丹橘小桃去壽安堂,守院的婆子一見是明蘭都紛紛讓開,明蘭徑自進了裡屋,叫丹橘從一個等人高的黑漆木螺鈿衣櫃裡取出一頂薑黃色貂鼠腦袋毛綴的暖帽,一件大毛黑灰鼠裡的裘皮大褂子,還有一件暗褐刻絲灰鼠披風,其他各色冬衣若干,小桃幫著一起摺疊打包起來。
明蘭走到老太太的床後頭,從裙下解了鑰匙,開啟幾個押了重鎖的大箱子,取出一大包銀子和一沓銀票,想想自己也要出門,這兒可不安全,索性把裡頭一疊房地契一股腦兒都拿了,收進隨身的小囊中。
此後幾日,明蘭都忙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