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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彤彤,映得遊方僧的面上全是斑駁丘壑。
他道:“先帝一朝,奪嫡之亂令人膽戰心驚,皇子皇孫幾乎死傷大半,宗室元氣大傷,先帝見那般局面,唯恐子孫後代之禍,除卻正式立下立嫡長之法,也將繡衣使留有一條暗線,此印之前是在杜皇后手中,皇后薨逝,才令老朽掌管,老朽歷年間主事招募繡衣使之責,將一些頗有天分的少年編在了乙字司,如今卜狩在掌管這些人,他只認章不認人,若是……陳王殿下果真是天命所歸,那請六公子可勸誡一句:不可令先帝之憂成真。”
原來如此,想必是杜皇后多年無子,先帝信她能夠不偏不倚,才放心將這般重要之事交託與她……杜羽心中發沉,將印章收納胸口。
他走出古廟之時,風雪依舊,天色昏昏,奇觚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牽來兩人坐騎,垂手聽杜羽吩咐的模樣。
杜羽見他滿身乾爽,想必他那取暖之法頗有效果,又見他畢恭畢敬的模樣,忽然對陳王起了些敬佩之意,他倒是任何人都能夠善加重用,不論胸有丘壑的謀士,亦或只是識路牽馬之僕,想必他知道宣異手中最後的籌碼,才令他前來,不知道他手中還留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線索,能夠在合適的時機操縱起那些牽扯著各方的線。
不過若能得繡衣使相助,應該可以將溫西救出,杜羽翻身上馬,道了一聲“回京”,在雪中揮舞長鞭,駿馬便如來時般飛馳而去。
泰德門外,還有一行人遠遠自馳道而來,杜羽拉住了馬,看著一隊火把照耀而過,等他們進了城門,才拉馬向前走了幾步。
奇觚伸頭打量了許久,道:“那似乎是恆國的人馬。”
杜羽沉吟,之前陳王提到了九明王,這一隊人馬先行進京,想必是報信的使者,九明王應當就在其後,最晚明日晚間,應該就入京了,往年臘月獻祭宗廟,九明王推病體沉重,或於除夕將近才遲遲入京,或令其子代為獻祭,此番倒是果真有些過於積極了。
杜羽面上也飄上了雪花,眉上與新長出來的短鬚皆覆了一層淺淺的白霜,他一開口,氣息如霧般散開,隨後一拉韁繩,向著城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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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依舊很大,不知道這場風雪幾時會停息。
溫西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每一次醒來,都比前一次更加的虛弱,她很害怕自己會這般一睡不醒,但她控制不住沉重的眼皮和越加疲累的心神。
她很渴,還很餓,雙手無力,四周還是很黑,黑暗之中,任何的動靜都異常的明顯,她似乎聽到了老鼠飛快竄過的聲響,還有些不知名的小蟲在她的身軀下蠕動,也許她真的要死了,那些東西都在等著一頓豐盛的美餐呢。
溫西尋摸到牆邊緩緩地靠下,苦笑地仰頭,頭頂也是一片黑漆漆,她睜大雙眼,看不到任何。
也許人之將死,溫西開始回顧自己這短暫的一生,似乎沒有任何可以留名的事蹟,碌碌無為有如螻蟻,她活著是為了什麼?
師父也不曾再見面,而冷疏竹他……她也許也要毀諾了,杜羽也會為她難過的,還有素君,其他的人,她認得的人知道她死得這般憋屈,也會為此嘆息一聲吧。
咽喉乾冷乾冷地,溫西努力地嚥了一口幾乎沒有了的唾沫,手摸了摸脖頸,觸到一枚硬邦邦的物事,她又摸了兩下,記起是陳王給她的小玉牌,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他說很重要,不過再重要現在對她也沒有用處了。
也許死了也不算很壞的事,以前在那些茶館酒肆聽人說書,那些英雄好漢遇難之時,不都是頭一仰,豪氣震天地道: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她活得本來就不算太風光,那起碼死不能太窩囊吧……若是真有陰曹地府,那也許能夠見到母親了吧,母親……
溫西回憶著記憶之中母親的模樣,她似乎很少笑,但一直都很溫柔,無論旁人見到的多麼清冷不染凡塵的燕夫人,還是言辭逼人毫不退讓的女名士,在她的女兒面前,她永遠都是一個母親罷了,會在夏夜時哼唱歌曲哄她入睡,會指著山水風物教她識理。
溫西嘶嘶地撥出了幾下氣息,卻沒有多少力氣再將撥出的氣再吸回來,她在這裡多久了?一天?兩天?那為什麼天總是這麼黑呢?
她無力地將手指垂下,有種感覺到即將要解脫的輕鬆,就這樣吧――
但恍惚之中,似乎有人的腳步來了,溫西微微地動了動手指,忽然,一陣光明似水一般洩入,緊接著,一群老鼠咯咯吱吱地四散逃竄。溫西幾乎不能適應這光線,眼前一片明晃晃地白,她瞬間覺得眼睛刺痛,眼淚也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