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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羽自水裡起身,接過僕人遞來的巾帕擦乾,披上件月白袍出了靜室,便見到杜少珏在廳中站起,恭恭敬敬行禮:“六叔。”
杜羽“嗯”了一聲,卻道:“別為難她,她自小長在江湖,不曉得京中規矩。”
杜少珏微愣,杜羽一向耳力驚人,曉得他聽見了他們院中對話,他搖頭道:“不曾,有樁瑣事,是我要勞煩她。”
杜羽微微皺眉,卻不曾深究,只是問道:“找我有事?”
杜少珏道:“今日,我見了周王殿下。”
杜羽面色有些發沉。
杜少珏又道:“聖上病體沉重,陳王殿下又見機在六部中安插些許人手,雖不是什麼緊要職位,卻頗有些青年才俊,世家子弟。因去歲陳王督文史選才,博得好些士林聲望,近來已經有人以儲君尊之。”
杜羽拿著巾帕擦發,一言不發。
杜少珏接著道:“方才我見過了父親,父親的意思――請六叔任武同司副都尉,若是京中有什麼變故……也不至於畢周軍不及趕來……”
杜羽突然扔了巾帕,站起身來,道:“大哥太瞧得起我了,我久在京外,如今的武同司,不是區區杜羽能指揮地動的。”
杜少珏見他神情不悅,心中微嘆,卻依舊語氣恭敬地道:“父親知道六叔會不答應,只是……杜家如今已無回頭之路,六叔亦是杜家人……”
杜羽冷笑:“是啊,杜家人,我用著杜家的錢財,吃著杜家的米糧,傾巢之下豈有完卵,我是該為杜家鞠躬盡瘁。”
杜少珏又道:“六叔自來瀟灑來去,只是這未必是真瀟灑,這麼多年,六叔心中,難道果真是無牽無掛?”
杜羽回頭,眯眼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杜少珏抬起頭,就著越來越昏沉的日色,看著杜羽,道:“仙城公主出家了……”
杜羽猛地盯著他。
杜少珏道:“數年之前,公主便已經在宮中靜室而處,不著紅妝,近來,聖上病勢漸沉,公主說為聖上祈福,去了梧月庵落髮……”
杜羽突然踉蹌一下,一聲悶哼,握著胸口坐下。
杜少珏道:“六叔的自在江湖,就算恣意無限,被你丟下的人和你該負起的責任,卻一日都不曾能隨風散去……”
“不必說了!”杜羽喝道。
“是……”杜少珏低頭。
*
杜羽戴上一頂風帽,翻身上了馬,一拉韁繩,卻聽見身後有些動靜,一回頭,瞧見小僕微月一臉無奈,他身後坐著嬉皮笑臉的溫西,不由嘆口氣,道:“你又跟來做什麼?”
溫西撇撇嘴,道:“你要是一走好幾日,我又得無聊死了。”
杜羽搖頭道:“今夜不走遠,就在城外。”
溫西死皮賴臉道:“那我睡不著,我不管,反正我要去。”
杜羽嘆息,“微月,你下去。”
微月跳下馬,溫西笑嘻嘻地控了韁繩,歪頭問道:“去哪裡啊?”
杜羽不理會她,一打馬鞭,馬蹄聲聲。
溫西慌忙跟上,兩騎馬一前一後,賓士在京都的夜色中。
待到了城門,杜羽扔出枚腰牌給守城官,守城官一看,慌忙令人開門,雙手恭敬地將腰牌捧還給杜羽。
出了城,人家便漸漸稀少,二騎一路向西,漸漸到了林深霧茂的所在,杜羽忽然減了馬速,溫西忙拉了馬,氣呼呼道:“你要停下也說聲啊,差點撞上!”
杜羽卻有些沉默,沒有應話,倒下了馬,慢慢地走著。
溫西一臉疑惑,也跳下馬,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杜羽沉聲道:“沒什麼。”
溫西切了一聲,道:“我師父有心事的時候,也同你一樣,我好端端問他,他也這麼一副世人都欠了他八百吊錢的模樣。”
杜羽失笑:“你這孩子。”
溫西對他做了個鬼臉,“不說算了,反正是我要跟著你來的,又不是你請我的,我不問就是。”
杜羽嘆口氣,指著遠處朦朧的山坳,道:“那裡,有一處尼庵,乃是前朝某位太后的清修之所,本朝皇家女眷,也有來此尋些清淨的……只是,世人皆愛富貴熱鬧,卻為何那富貴至極的所在,卻有人呆不下去呢……”
溫西不解地看著他,道:“你要去那尼庵?”
杜羽輕輕嗯了一聲。
溫西見他果真有些低落,便不再問了。
今夜,未有月,也不曾有多少風,山坳中有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