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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相宜,諸位將軍覺得眼熟,怕是愛美之心罷了。”霍去病清澈的嗓音響起,字字句句將紛擾之聲壓下。
“驃騎將軍此言差矣!”李廣放下酒樽正欲爭辯。
霍去病側頭輕瞥,舉杯一揖,仰頭灌下,那份銳利之氣,將李廣的後半句話硬生生堵了回去。
“不知驃騎將軍是否也有愛美之心?”劉徹在上座突然發話,臂力一緊,迫使我直視於霍去病。
“這是自然。”霍去病自如應對。
“陛下,今日盛宴,臣妾承蒙諸位將軍謬讚,便以酒相敬。”我收起情緒,順從謙恭。
“準。”劉徹大刀金馬端坐於上,氣度從容。
立即有宮人呈上酒案,我執起銅樽,款款走下高臺。
“李將軍,敬您壯心不已,保家衛國。”我盈盈一笑。
“老臣愧受。”李廣一飲而盡。
“大將軍,敬您驍勇善戰,驅逐胡虜。”我平舉一拜。
“微臣不敢。”衛青掠過我,徑直對著劉徹深深揖禮。
“驃騎將軍,”我執杯的手輕輕顫抖,四目相接,心裡翻江倒海,卻平靜道,“敬您胸懷黎民,無私無慾,揚我漢軍威儀。”
霍去病舉起酒樽,嘴角扯出無奈的弧度,大口飲下,再不看我。
三杯烈酒下肚,我如臨雲端,臉上緋紅一片,通天台樹影憧憧,我的視野逐漸匯聚,只能看到那雙染了酒暈的眸子,是同我一般的迷醉與沉淪。
“臣妾不勝酒力,先行告退。”我挺直身子,朝劉徹行禮。
“愛妃今日慶宴有功,朕定會大加賞賜。”他睥睨著,加重了賞賜二字,揮袖準我離席。
通天台燈火逐漸遠去,我緩緩走上山頂,站在崖邊,山風漫卷。
北斗七星,在天幕中閃爍,我使勁伸手觸碰,只有皎潔星輝,從指縫中滑落。
無邊的暗夜將我包圍,那是一種刻骨的孤獨,忽然之間,我很想離開,很想回家。
我扯下發簪,張開雙臂,青絲狂亂飄蕩,綠蘿裙獵獵飛舞,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碎片,不停閃現,祁連山下狂風中的白衣女子,和我重疊在一起,嚴絲合縫。
我將身子前傾,感受生命邊緣的快感,若是我再勇敢一些,便得以解脫,可經歷過太多的分離,才發現死亡遠比重生,更加艱難。
我太過懦弱,終究無法放下。
背後一雙鐵臂,大力將我拖下懸崖,“瑤歌,你這是為何!”
我沒有回頭,仍是出神地望著夜空,“你以為我要跳下去麼?我沒那麼傻,也沒那麼勇敢。”
他將我裹在懷裡,急切道,“那日,匈奴突犯隴西郡,非我所料…”
“霍去病,你沒有錯,你是一個好將軍,你的人生從來就不屬於我。”我轉過身子,他的眼眸斑駁,星星點點。
我伸手撫摸他布著胡茬的下巴,痴痴道,“馳騁沙場鐵馬金戈才是你的歸宿,就如同我,此生至死也逃不出這咫尺宮牆。”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將一塊冰涼的石頭放在手心,“瑤歌,你看,這便是月牙石,你可還記得?”
一股熱流衝出眼眶,我緊緊捂住嘴巴,只有眼淚在不停滴落。
他顫抖著拭去我的淚,一面故作笑談,“祁連山的映月泉果真很美,那裡有許多這樣的石頭,你可喜歡?雖是晚了兩年,可我從未忘記。”
我以為自己能夠冷靜面對,可為何心裡還會刀絞一般的痛,是誰拿著匕首,一道一道刻在上面,刻了太多遍,竟是疼到麻木。
“可我已經忘記了。”我猛地推開他,逼著自己開口,“今時早已不同往日,我又怎會在意這樣的石頭!”
霍去病慢慢鬆開我的手,夜風肆意揚起他的衣角,可他一動不動,清眸在黑暗中閃動。
我舉起劉徹賜予的璧玉,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顫抖,“驃騎將軍,你的月牙石可比的過這些?”
“我明白你要的不是這些!”他緊攥著石頭,指節發白作響。
砰地一聲脆響,打破了寂靜的夜,璧玉粉碎,星芒四濺,“奇珍異寶我都不放在眼裡,你自認為能給予我多少?”
我放肆地笑了起來,卷著淚水,步步逼近,“只有劉徹才能給我至高的尊榮,才能讓我享盡榮華富貴,你如今可是明白?”
“我絕不相信…”他倔強地將月牙石塞回我的手中。
“信不信隨你,我不稀罕這顆石頭。”我背過身子,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