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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讓王恪之徹底認為魏大牛不足以為之謀的卻是亂軍在攻打襄國之後,亂軍將河間王及抓住的豪族全都殺光的行為。誠然他也鄙夷只知吃喝享樂的河間王宇文舵,而那些一道被抓的誓不低頭計程車族高門之人,更是不該殺。王恪之勸阻不住,就是一開始成魏大牛稱為軍師的鄭顯,都勸阻不住。王恪之知道魏大牛被官軍打敗是遲早的事情。
鄭顯是王恪之少年求學時的同窗好友,雖多年不曾走動聯絡,但還是相信他的眼光。一次深談之後,王恪之下定了決心擇時機投官軍。結果便是河北的官軍打了春天動亂以來最大的一場勝仗,王恪之死了,死前讓兒子跟著宇文蘭,更寫了書信來長安與太原,請求原諒,只望兒子王誦不被出族。
王恪之在書信之中流露的悔恨之情更多的是因為如今局面,而不是後悔害死了嫡母與嫡兄侄兒等人。“事已至此,餘不悔從前之舉,只憾今日之勢。餘死不足惜,然犬子純為餘所挾爾,望甥女念及昔日情分,於姑舅面前乞言一二。餘九泉之下亦感甥女之恩。”
讀完王恪之的這封書信,柳蘅心裡很不好受。外祖母和二舅以及二表哥夫妻們也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並非全然的惡人,但是落到今日這個地步,知道內情的人雖會戚然更多的還會認為是一報還一報。而三舅父呢?心中的不甘與怨恨在一日復一日的積累之中終於爆發了,誰也不能說報仇有錯,但是今日這番局面卻是他也不想看到的。
柳蘅有些沉鬱地放下了王恪之的書信,心想也不知二舅母那邊會不會還會容得下王誦,至於太原王氏的族中,若是王誦在宇文蘭的麾下立下了不小的功勳,大概也不會被出族了。畢竟這幾十年來,王氏一族經過歷代帝王的打壓,比之如今如日中生的薛鄭崔李都差遠的,便是杜、楊等郡望大族也不及了。她嘆息了一聲,開啟了宇文七寫來的書信。只看了開頭就笑了起來。
因為宇文七簡單地說了王恪之的事情後,在信中嘆道:“嫡庶之分,亂家之源,尤其而起之禍事古今不絕,盡緣於男人之重欲好色。餘若娶一女子為妻,勢必一心一意,此生絕無二色。”
宇文七擔心柳蘅不相信,還說了他生母之事。宇文七的生母蕭氏乃是河間王的兩位有品軼的夫人之一,說來出身也還不錯,蘭陵蕭氏,在百年前也是一等一的名門望族,然世事變遷,蕭氏同王氏一般也沒落了,且沒落得更為厲害。二十多年前,蕭氏北遷的一支不甘同庶民一般日日為了溫飽而苦,便使了手段讓貌美的長女被貴人看上送去了燕王府,不想還沒來得及讓世子見上,便被河間王宇文舵瞧見的。
蕭家沒有人去問蕭氏自己的意思,河間王更不會去問了,很快蕭氏就成了河間王的側夫人,在流產兩次後產下了宇文七後身體開始不好,後在產下宇文七的胞妹宇文桐後臥床不起,很快就去世了。宇文桐彼時才一歲而已,便被王妃給了另一夫人唐氏養著,而宇文榮六歲大了,因為頭髮與一般人的黑髮不同,一隻眼眸也與常人有異,竟無人照看,被放在前院裡由著奴僕們放養長大。
庶子之辛酸,宇文榮信中雖沒有說,但是柳蘅也想象得出來。想到宇文榮說的“此生不納二色”,她更多的是當做少年郎對喜歡的女孩子的表白。初戀時對著喜歡的女孩子說幾句誓言真是太尋常不過了。當真你就輸了!
這幾句話柳蘅看看笑過就算了,現在她更好奇的是宇文榮的髮色,到底是什麼顏色的。宇文氏本屬漢化的鮮卑族,祖上有人高鼻深目黃髮,但是這一百多年來,早已融入了太多的漢人血脈,黃髮兒出生的機率大大減少,難得的返祖現象被宇文榮攤上了嗎?
信的最後宇文榮大概有些忐忑,擔心柳蘅介意他的髮色與左眼的顏色,卻還是寫道相信柳蘅並非一般的女子,期望收到她的回信云云。
在永平縣的時候自己眼盲著,阿杏與阿桃都受了傷,倒是阿蓮該是見過宇文榮的才對。她忙出聲喚道:“阿蓮?阿蓮。”
在門外廊下陰涼處坐著做鞋樣子的阿蓮忙放下手裡的活計進了屋,“娘子,喚婢子何事呀?”
“咱們回長安之前不是在永平縣滯留了一個多月嗎?你可還記得宇文七郎的樣貌?他的頭髮可是黃色的?”柳蘅好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