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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尚睨他一眼,在前處亭上坐了,緩道:“皇帝問起此事,我已說過了,交給太后,放心。”
白弈立在亭下,看父親一眼,偏頭沒有吭聲。
白尚瞧著兒子,由不得長嘆。人生匆匆數十年,一晃而過,小傢伙們眨眼也已這麼大了,不受人管了,知道和爺孃對著幹了。“傷大好了麼?”白尚無奈苦笑,如是喚。
“父親——”白弈抬起頭來,一瞬,眸色灼灼。
但父親打斷了他。“別說那些。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白尚擺手,“你自己想,太后賜吳王長居武德殿,廢立之心昭昭,你現今應該做些什麼,你又在做些什麼?”
白弈一默。
白尚卻道:“右禁衛軍將軍從缺,為父讓你把你堂弟崇儉弄去,你為何偏要讓藺姜去頂?”
“那小兒郎在神都呆不了兩天了,太后自會攆他的。倒時再讓崇儉補上就是了。”白弈靜氣應道。
“那若是太后不攆呢?若不是他對你阿妹生念,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攆他了?還想著他能替你照看阿鸞,小算盤打得不錯。可你想過沒有,若太后搶先一步廢嫡立幼,那藺家小郎會幫你還是幫他阿婆?
“就不談為父了,若是吳王上位,以你現在的身家籌碼,能討到什麼好活?這位大王,可不是太子、魏王任你擺佈算計。那才是真正會謀算的主。”
父親說的,何其不留情面。白弈呆了一瞬,笑容尷尬起來。父親說的這些,他都知道。為今之計,由崇儉頂替藺姜接掌右禁衛軍,把持半壁宮禁,再讓阿鸞與東宮聯姻,鞏固東宮勢力,叫太后、吳王不敢妄動,此為上算;或者,索性隨了太后,讓阿鸞入吳王府,留作日後以備完全,此為中算;唯獨像現在這般不上不下,是下算。
可是他做不到。
他怎麼能親手將她嫁給別的男人?
“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他面上顯出哂笑。
“什麼從一開始就錯?竟然還不知悔改。”白尚擰眉斥他。
“錯在起念利用女子。大丈夫行事,不該犧牲女人來做踏腳石。”白弈盯著亭前石階,說得極低,卻一字一字,擲地有聲。
白尚久久看著兒子,無奈搖頭嘆息:“不要以為這是男人的戰場,你可以叫女人走開。一個女人,若她不願被你利用,你便不可能從她身上討去半分好處,若她不願為你犧牲,她就連一滴眼淚也不會施捨給你。
“你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白弈瞳光一漲。“自以為是的不是父親麼?”他的笑容冰冷起來,目光如刀,直刺自己的父親,“連自己的女兒也能利用,難怪你說得出這種話來。”
瞬間,白尚眸色僵了,他忽然摁住心口低下頭去,驟降的陰霾遮蔽了他的表情,一片模糊。
白弈一驚,莫名心中發冷。“父親!”他慌忙大步入得亭中,在父親跟前跪下,抱住了父親。
父親的眼神很痛,手壓在膝頭,緊攥成拳。那雙眼底有太多歲月積澱的劃痕。
他惶恐起來,後悔自己口不擇言將話說得如此造次。“父親……”他又喚一聲,嗓音愈低。他想道歉,卻似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只是堵得發慌。
父親也不說話,只是看著他,一瞬不瞬。
父子之間,忽而沉默,冷得有些蕭瑟。
忽然,他聽見母親的聲音。他看見母親快步走近,將兩個隨身侍婢遠遠留下。“這孩子,怎麼又惹你阿爺生氣。”母親的聲音很溫柔,也很無奈,“赫郎,快跟你阿爺認錯呀。”
“算了。”白尚無力地擺手,“你去罷,隨你的心意去罷。”這一句話,何其細微,是說於白弈的。
此言甫落,白弈由不得輕顫,竟似被父親棄出了門去一般,僵冷,瞬間的脆弱。
他轉身走了,雙腿沉如灌鉛,但卻一步也未停下。便是母親的呼喚,也不能叫他停下。
謝夫人遙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惆悵長嘆。“還是這麼個死不低頭的倔強性子。”她輕撫著丈夫的背,從隨身錦囊取出一隻羊脂瓶來,將藥丸倒在掌心,喂他服下,嗔道:“你又不帶著藥。”她無奈將藥瓶塞給他。
白尚服了藥,靜氣良久,苦笑:“這倔脾氣,真不知道像誰。”
“我怎麼覺著像你呢,真就與你當年一模一樣。”謝夫人溫婉淺笑,攬住夫君,靠在他肩頭。“算了,就順其自然罷,是福是禍,總是個命,怎麼躲得過。”她嘆,“你就想想你當年是怎麼過來的,莫再苛責阿赫罷。這孩子受了傷回來就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