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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弄暖和,然後去見你的師兄們。”他這樣“命令”我。
我閉起眼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胸腔裡冰冷浸潤,神思清明。也好,既來之則安之。無論如何,我都得走下去。
半個時辰後,我見到一群孩子,暗自一數,約摸三十來人,多數七、八歲,少幾個五、六歲的,絕大多數比我大。這個年齡的孩子都長得很快,一歲一個模樣,我站在他們中間,頭一次竟覺得自己瘦弱而幼小。
父親收羅這麼多孩子在這山裡,這事忽然讓我覺得有些可怕。我其實隱約知道,父親身旁有幾個神出鬼沒的家將,只聽他的差遣,替他辦事。傅昶想來也是其中之一。
或許父親是在物色後備軍。我才如是想,冷不防身後風起,猛一個踉蹌向前撲倒下去,跌了兩步才穩住,回身時,卻看見一個高壯些的孩子正抱臂望著我笑。
“不知道新來的該怎麼打招呼麼?”他眉眼裡全是挑釁。
這是一群在街頭巷尾流浪、浸著痞子習性活下來的孩子,求活的艱難讓他們比任何人都懂得順服,也比任何人都懂得跋扈。
我下意識去看傅昶,意料之中地沒有看到,再看四周,一雙雙眼裡,除了興災樂禍,便是麻木。老師不在,才好放肆手腳。
“你聽不懂人話麼?”那稱王的大孩子伸手又在我肩頭推了一把。
父親便打算讓這樣一群渙散的小痞子做他日後的部將麼?我忽然覺得好笑,轉身兀自便走。
“喂!”那大孩子似乎覺得受到了無視和侮辱,兩步追上前來,扣住我肩膀向後一擰,用力便是一拳。
我本能偏頭躲開,還一拳,正打在那孩子肚子上。
那孩子“嗷”得痛呼一聲,向後退去。
我端拳也後退兩步,靜觀形勢。此時此地,我是初來乍到的新人,情勢不明,於己不利,不宜冒然生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此罷手,那就算了。
但那孩子卻大叫一聲,跳起來猛撲上前。
自討苦吃,與人無憂。
那一瞬間,我腦海裡閃過的就是這八個字。我皺了皺眉,矮身一撞,將之撂倒在地,再不猶豫,看準一雙眼睛一個鼻子,狠狠就是三拳,不留情。
我站在那兒,低頭看了看捂著鼻子滿地打滾的熊貓眼,心想他暫時應該爬不起來,不會再來找麻煩,於是又掃一眼周圍貓著鴉雀無聲的旁觀者們,拍拍手,獨自找了個乾淨又暖和的角落,睡了個飽。夢裡,有母親用溫暖的手揉著我的臉喚我起身去嘗新煮的玫瑰酒釀和鮮美的筍菇扁食,韓盧仍舊在我身旁雀躍,跳起來伸出柔軟的舌頭舔我的臉。睜眼時卻什麼也沒有,只有白茫茫一片巍峨延綿。
那之後,我們又打了第二次,就在傍晚時候,這一次,不再是單打獨鬥了。
面前的人從一堆變成一個弧,逐步靠近縮小,我微微眯眼看了看還頂著兩個熊貓圈兒的老大,心裡其實很讚許他:折而不撓,凝聚力不弱,是個人物。我暗自握拳,壓穩了步子。這一戰,要決勝負,定排位。
雖說是孩子打群架,畢竟也是二十餘人圍攻的陣仗,雙拳難敵四手,我那時又幾乎是最矮最瘦的那一個,很快便被壓制著退到了牆角。
再退,就沒有路了。
身後是一堵高牆,我用餘光量了一量,覺得自己大概不能躍上去,但若是踩住一人的肩膀,或可以一試。
但我沒來得及付諸行動。
猛地,只聽一聲呼喝,一個小小身影忽然箭一般撲出人群,以強弩之勢一頭將那孩子頭撞倒在地,不管三七二十一,摁住了就亂打。突如其來,旁得孩子們一時有些亂了陣腳。
這天外飛來的一臂之力,其實很微薄。我這才發現原來還有人比我顯得更瘦小。那傢伙也沒有什麼章法,仗著偷襲一頓亂毆很快便沒什麼氣力了,被他摁住廝打的那孩子早已有反撲之勢。但毫無疑問的,這是絕佳的機會。
我瞧準了空檔,一個箭步上前,截下那老大飛起一拳,抓住他胳膊一擰,結結實實一腳踏在他背上。
“從明兒個起,每日多一個時辰睡覺,多一個時辰玩,願意的現在就乖乖回自己屋裡去。不願意的,儘管上來繼續打。”我當時是這麼說。
多一個時辰睡覺,多一個時辰玩,我知道這種誘惑對小孩子來說足夠強烈。如果我能夠,我也願意天天睡到自然醒,痛痛快快地玩,不管功課,不管將來,最好也不用管比冰山雪峰還嚴酷的父親。我清楚地看見那些孩子們的眼睛亮了起來,有水流動一般閃爍不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