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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偉死了。
他整張臉都扣在鍵盤上,在“Enter”以及周圍幾個鍵的鍵帽周圍的縫隙裡,充盈著白色的泡沫,這些泡沫已經幹了,那是他死亡時,嘴角流出的白沫。
他是猝死的。
距離滑鼠10公分的右前方,是一桶“唐師傅”泡麵,裡面的面已被吃完,從泡麵桶裡發出的濃郁酸臭味就可以判斷出,這碗殘羹已被放置多時了。幾隻蒼蠅在張偉的屍體以及泡麵桶之間飛舞著,享受著“美食”。
張偉穿著一件藍色的短袖t恤,寬大的t恤背面印著“風雷快遞”的字樣,屁股下坐著的椅子有一條腿是斷的,用膠帶反覆纏繞勉強固定,他的穿著以及房間裡的高溫顯示出,此時正處在炎熱的夏季。
牆壁上掛著的老式空調並沒有開動,連插頭都拔了,空調面上有一層薄薄的蛛網,看得出來這臺空調已經很久沒開了。
房間很小,面積只有10平左右,除了一張放電腦的小桌子,一張椅子,一張單人床,一面粘在房門背後的半身鏡,以及一個破舊的拉鍊式布衣櫥,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可見這位死去的年輕人生活是多麼的拮据。
因為房門和僅有的一扇窗戶都緊閉著,所以整個房間裡,都充盈著泡麵殘羹的酸臭,以及屍體的腐臭味。
如此的情景,怎一個“慘”字了得?不管是誰看到這一幕,都會唏噓不已吧——不管是什麼死因,這又是一個英年早逝的年輕人。
但是張偉本人卻並沒有想要唏噓的意思,他此刻更多的是迷茫。
有人要問了,人都死了,怎麼還能迷茫?難不成見鬼了?
是的,見鬼了。
半個小時了,張偉一直看著自己的後腦勺,以及自己脖子上的屍斑,從一開始迷迷糊糊的迷茫,再到發現自己屍體的恐懼,一陣歇斯底里之後,再次陷入了迷茫。
任誰體驗過360度無死角地看著自己的屍體,或許都與他的反應差不多吧。
他無法離開距離屍體兩米的範圍之外,他嘗試過很多種辦法重新“附身”進自己的屍體,全都失敗了,對他的屍體來說,他的靈魂是虛無縹緲的,對他的靈魂來說,他的屍體也是無法觸控到的,兩者就像身處在兩個平行的世界,雖然近在咫尺,卻永遠無法產生交集。
他哭喊,他哀嚎,他怒吼,他狂笑,他聽得到自己的聲音,卻聽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嘈雜。
世界與他無關,他與世界也無關。
屍體座椅正對著門背上的那面鏡子,鏡子裡理所當然地只能映出屍體,而無法映出張偉的靈魂。
電腦依舊開著,主機“嗡嗡”地響著,只不過長時間沒有操作,顯示器早已經進入了屏保模式。
一隻灰色的老鼠爬上了桌面,先是翻倒了泡麵桶,發現沒什麼吃的,繼續往前爬,爬到張偉的頭臉處,聞了聞,看樣子,也不嫌臭,似乎想打張偉屍體的主意。
張偉知道老鼠是可以食腐的,雖然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但他還是對自己即將成為老鼠的口糧感到無比的憤懣和惱怒,他張牙舞爪地恐嚇老鼠,即使他自己也知道,這是沒用的。
他沒有注意到,滿腔的暴戾和積蓄多時的恨意,讓他的魂體中冒出了淡淡的黑煙,這黑煙的出現讓那隻即將對他耳朵下嘴的老鼠全身鼠毛倒豎,“吱吱”慘叫一聲,慌不擇路地往後飛奔,沿途將滑鼠都撞翻了。
滑鼠被移動了,電腦螢幕的屏保就解除了,顯示出了張偉死亡前操作電腦的介面。
那是一個word文件,上面只寫了三個字:“在很久”。
介面的右下角,是一個企鵝聊天群,群裡人數不足一百,群裡的最新訊息,發自三個小時之前:“喂!垂天之奶,死哪兒去了?!我對你的節操已經不抱希望了,說好的今天發新書呢?老書太監也就算了,新書也準備鴿了?”
這段話是一位網名【經肛互擼娃】的群管理發的,群的名字是“垂天之奶的同好們”,而張偉,就是這個群的群主。
看到群中那一個個熟悉的群友名字,看著那幾條看似調侃,實則關心的留言,張偉魂體上的黑色戾氣消散了不少,有些哽咽著道:“唉,兄弟們,恐怕今後,我是沒那個福氣給你們寫新書了!”
除了剛才貌似嚇走了一隻老鼠,他無法對現實世界造成哪怕一丁點的影響,更別提寫小說了。
他原本是個兼職寫手,在起點中文網寫過一本書,作者Id是“垂天之奶”,被書友評為“史上最騷氣的作者名”,因為這個筆名包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