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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厲害之處除了形跡飄忽,最棘手的還在那股拚死逞勇的狠勁,兩敗俱傷的招數層出不窮,或者說,那不是招數,而是這人情急變招之時,往往捨棄兩方各有餘地的步數,而自然選擇同歸於盡的暴烈攻勢。這才叫康浩陵難以應付,事前想好的「不下殺手、將其制住」,根本是奢想。
康浩陵心中模模糊糊飄過一個念頭:「便算要刺殺,宋師傅與我又跟你有甚麼大仇?怎地每下殺招都是恨意!」
確是恨意。康浩陵來往的江湖人也不甚多,因而幾乎能斷定自己與此人毫無瓜葛。而這人又不像是憎恨自己,亦非憎恨宋惠尊,竟像是此人原本便帶著仇恨去練就這身功夫。這功夫又彷佛在哪裡見過,也是見到有人持一柄二尺劍使出來的。那人與這白衣人一樣,個頭也是較自己略高,輕功卻絲毫不因身高而有礙;那人也是身量清瘦,也是左手使劍,尤其是劍尖蘊蓄的殺氣,依稀彷佛。
只不過,即使似乎見過,那時所見到的,絕無這樣高明,身法無這樣飄忽,一年內更不可能有這樣的進境。眼前這人殺氣之強,戾氣之重,即使手中是劍不是木尺,那劍怕也無須開鋒!
馳星劍第一層「觀星式」幾乎沒有使出來的機會,康浩陵翻翻滾滾都以第二層「流星式」攻拒,第三層「捕星式」一大半是自己在小鎮養傷期間自悟自練,未得詳細點撥,以他性格,便不會在臨敵時冒險嘗試,雖然此刻已感到力不從心,也不會以己之短攻敵。
眼角瞥見宋惠尊隨著布莊的明老闆和一眾客人逃出店外,白衣刺客無法瞬間襲擊,這樣最好,自己避著青派耳目匿名保護,宋惠尊亦不能顯示武功,只盼他走得越遠越好。
其實,康浩陵根本無暇轉眼分辨宋惠尊身形,憑以判斷宋惠尊所在的,不過是他手上那條烤肉。康浩陵百忙中竟有些好笑:這刺客兇悍若此,自己直是眼也花了。
豈知這一分心,白衣刺客再不戀戰,反身便向街上躍去,要去追殺宋惠尊。康浩陵追趕不及,一劍刺在店門口的一匹碧染黃絹上,這劍情急勢猛,黃絹騰地打在那人腰間。那人被阻了一阻,仍奮身縱躍,康浩陵卻不放人了,劍去如流星急湧,落在那人左右身側,真如流星紛紛直墜到身上一般。
那人拔起身子,一一閃開,木尺隨身轉過。康浩陵見了他手腕手肘的動作,知道木尺可能刺出的方向太過繁多,到時避無可避,於是仗著自己劍長,便去刺他左腕。那人竟不縮手,康浩陵劍尖微有感覺,似乎已刺到那人關節,卻見木尺的影子突然在眼前暴漲增多。
原來那人不知中劍與否,仍將這招使了出來。猛然間,康浩陵彷佛站在曠野裡被夏季驟雨淋頭,四面八方都是木尺,不知哪一把會刺到自己身上要害,腦中電光石火閃過莫名其妙的一念:「驟雨來臨,只能打雨遮了。」
這時哪裡還問馳星劍第三層是自練還是師父所教,「捕星式」的劍光便如一把撐開的大傘,推了出去,旋即高舉,要把那刺客連人帶尺兜頭罩住。
他實在不知這一下能否網得住白衣刺客的攻勢,自己呼喝聲中,見那人在劍光下似乎微微怔了一怔。那人隨即不避不讓,左肩一動,木尺的眾多影子凝聚一起,不理康浩陵的長劍隨時要劈到頭頂,更向劍網中竄入,木尺往康浩陵喉頭點來。
那人拚命一至於斯,康浩陵再也料想不到。自己無法收勢,而「捕星式」的要點還不在劍光,而是勁力一長,隨便一劍都能殺敵,敵人像是網中獵物,從哪個方向出刀都可輕鬆殺死。他火侯雖然未到,也已略具聲勢,劍刃疾落,隨著他手上勁力加速墮下,要比敵人木尺刺喉的速度更快,好劈開敵人的頂心。
頃刻之間,白衣刺客木尺即將觸到他頸中肌膚,兩人目光正對。
生死交關,康浩陵眼神已不復平時出手的冷靜,而是非得置對方於死地的橫蠻。白衣刺客原本眼光灼亮,到此突然瞬了一瞬,木尺微滯,分不清他是否要借這停頓,瞬間發勁。
康浩陵已鬥得連自己也沒察覺自己野性盡顯,只知對方忽現遲疑之意,本能便是大喜,劍身更猛地朝對方頭頂斫落。
白衣刺客忽然撇開目光,倏地收回木尺,矮身向旁翻出,這一下拿捏不準,木尺已在康浩陵頸中輕點一下。刺客這一翻身,是靠了絕頂輕功,在千鈞一髮之際免了兩人的同歸於盡,畢竟不能完美,康浩陵那落向頭頂的一劍斬入了他右小腿肚。康浩陵這一斬原是要將對方頭顱劈開,再加上劍身下落之勢,沉猛已極,若非刺客翻出前揮尺在康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