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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抵近金川河口的一刻,滿心歡喜,他不能讓人簡單的拿草蓆裹著死者去埋葬。
人命愈是卑賤,林縛愈是感到人命的可貴,他坐在田埂間,坐在這排屍的頭間,將腰刀橫在胸前。
“兇徒手段很利落,難查……”張玉伯也不顧形象,在林縛身邊坐下來。
林縛眼睛望著遠天的悠悠白雲,過了片刻才說道:“昨夜之事針對誰還一時無法確知,確實難查,要是針對顧大人,只怕江寧府兵馬司就無法插手啊。”
張玉伯點點頭,他驗看過現場跟死者的傷口,昨夜兇徒絕不是普通角色,他看見楊樸從遠處走來,不能太沒有形象,便與林縛站了起來。
“張大人、林大人……”楊樸給張玉伯、林縛施禮。張玉伯是正七品的左司寇參軍,楊樸只是正八品的武職,自然要給張玉伯行禮,大越朝歷來抑武崇文,高階武官還好一些,低階武官素來不受重視,他給從九品司獄官林縛行禮也是應當。
不過楊樸跟顧悟塵關係非同一般,張玉伯在他面前也不敢託大,與林縛回禮道:“楊典尉客氣了。”
“查驗過現場,在有進一步的證據之前,此案只能託給張大人徹查了,”楊樸說道,“我先回去將案情稟報給顧大人,林大人要不要跟我一起進城?”
“我暫時還是留在這裡收拾後事,”林縛說道,“這邊細情麻煩楊叔你稟告顧大人,顧大人若有召見,派一騎出城來通知我就行。”
林縛知道楊樸也懷疑昨天兇徒如此暴行是針對顧悟塵,所以才趕著回去跟顧悟塵請示,在顧悟塵做出決定之前,昨天兇案的管轄權歸江寧府兵馬司。無論是張玉伯還是楊樸,至少在兇案的偵查上,林縛是信任他們的,但是張玉伯與楊樸暫時查不到蛛絲馬跡,不意味林縛就束手無策了。
昨夜兇徒襲營時,有三人藏在楊樹林那邊指揮這一切,曹子昂、吳齊率人不動聲息的將他們拿下,林縛已經讓大鰍爺葛存信、小鰍爺葛存雄將他們藏在船上轉移到別處去了;另外,吳齊帶人跟蹤昨夜兇徒而去,現在還沒有回來稟報,說不定已經查到那些人的落腳之處。
林縛嘴角露出冷笑:昨天兇徒襲營計劃周詳、動作利索,但是這些兇徒絕沒有想到曹子昂、吳齊、葛存信、葛存雄等人給他藏在這些流民中。
曹子昂、吳齊、葛存信、葛存雄等人是見不得光的,不但不能讓那些施暴行的兇徒跟敵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也不能讓張玉伯、楊樸、顧悟塵知道他們的存在,張玉伯、楊樸都查不到蛛絲馬跡,林縛也只有緘默不語。
楊樸先行離開,也沒有去一里水路之外的獄島跟他兒子見一面,就趕回城跟顧悟塵稟告此事了;張玉伯將江寧府的忤作留下,城郊屬縣生如此重大的兇殺案,他也要向江寧府尹王學善稟報,此時他都無法確認此案最終會歸江寧府管轄還是說按察使司會接手。
楊樸、張玉伯走後,秣陵縣尉才遲遲趕來,林縛已經懶得應酬,說獄島上事情忙碌,將林景中推出來,他與周普坐船離開金川河口,返回金川獄島。
船到金川島,林縛安排在這船上的船工是長山島上人,讓護衛武卒上岸去,他與周普坐船繞到金川獄島的西北角。這裡有一處密林,有些灌木已經蔓生到江水裡,撐槁進到深處,裡面藏著一艘船,曹子昂與葛存信、葛存雄兄弟藏在船艙裡,這時候才探出頭來,將林縛與周普迎進去。
船艙角落裡三名漢子給五花大綁起來,他們身上都傷痕累累,看來曹子昂都審過他們了,這時候他們嘴裡給塞著破布襪子,防止他們亂喊亂叫。他們看見林縛走進來,當中那個年紀稍輕、約有三十一二的青年眼睛裡露出詫異、驚惶的神色,他們本不知道捉住他們的曹子昂等人是誰,但是看到林縛走進來,才知道曹子昂等人原是林縛的人。他們自以為看透林縛及集雲社的根底,才瞅準時間籌劃昨天襲營,哪裡想到林縛還有能力反擊,甚至反手將他們逮住,這如何令他們不詫異、驚惶?
“看來你就是為的!”林縛錯過當中那個青年,將左邊臉上帶刀疤的那名漢子嘴裡破布襪子撥出來拿在手裡,問道,“是誰下這樣狠手要對付我?”
“呸,你當你是哪根蔥?”刀疤臉漢子嘬嘴要朝林縛臉上啐去,林縛出拳在他下巴一磕,在他舌尖伸到唇要啐口水之時,上下牙關對撞,只咬得舌尖鮮血淋漓,愣是沒能將嘴裡那口唾沫吐林縛臉上去。
“你當真嘴硬,以為我不會殺人?”林縛臉色陰柔的盯著刀疤臉漢子,聲音冰寒的說道,“對面岸上躺著三十六具無辜屍體,你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