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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草堂前頭有說話聲傳來,見是曹子昂他們的聲音,林縛要小蠻幫著柳月兒去沏茶端到前廳裡去。
林縛讓林景中、曹子昂、葛存信、葛存雄等人到前廳裡來坐下,將今天進城生的一些事情告訴他們,這批贖罪銀的大頭肯定要送給顧悟塵,這邊還能從贖罪銀中再分四千兩銀。林景中倒也想開了,再怎麼說都是大樹底下好乘涼,這邊所得的兵甲馬匹價值就遠遠過四千兩銀;另外,前些天從曲家那裡巧計謀得兩萬兩銀子,一時半會還用不盡。
林縛又說了返回時田頭看到的事情,吩咐林景中道:“眼下也只有採取這個折中的法子給他們一些補償,反正築路我們也籌備了很久,開工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也要用工。雨水季來臨之前,路基抬高之後鋪上砂石、石炭渣,挖了排水溝、種植上楊柳,先讓車馬輾著,勉強應付著用;等到秋後雨水季過了,再夯土鋪攪絆石炭渣的三和土,到時就能修得跟官道一樣齊整……這些佃戶過來上工,明天先錄下名字十天的工食錢,也小心不要給別人混進來渾水摸魚了。”
“想渾水摸魚的混不進來,曹爺將附近兩個莊子摸得透熟,有幾個奸滑之徒,我們這裡也都登記在案,”林景中嘿然笑道,“不過每回怎麼都是我們吃虧?”
“想做成什麼事,就要先學會吃虧,”林縛笑著說道,“每回都是你佔便宜,誰還敢幫著你做事?”
“我倒不是怕吃這個虧,我也是小戶人家出身,怎麼會忘了本?這些佃戶過來,不要說三升米工錢,四升米、五升米,你讓我,我也不皺眉頭。明明有言在先,青苗錢要給村戶手中的,錢怎麼可能給收租棧搶先拿過去?這事,我覺得趙勤民應該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可能是陳大人手下那個姓周的幕席居中搗鬼,拿了曲家的好處……咱們吃了虧,好處也不能給這些蛀蟲得過去啊!”林景中說道。
“你就當我們從曲家拿了那麼多銀子,此時給他們點回頭,就甘心了;再說曲家想著從我們這裡撈好處,表明他們當真是沒有對我們起絲毫的疑心。”林縛說道,水至清則無魚,就算陳/元亮不清楚他那個姓周的幕席的德性,林縛此時也都要儘可能的“與人為善”,大越朝的官吏大多貪鄙,都要嫉惡如仇,反而辦不了什麼事情。這兩天生的事情除了眼下得到的好處之外,還緩解了其他危機,藩鼎、藩知美只怕是要忍氣吞聲更長的時間了。
“道理我也清楚,說出來心裡好受一些。”林景中說道。
曹子昂、葛存信、葛存雄都笑了起來,他們經歷過的不平事多了,眼前這件事都算不了什麼。
林縛又跟眾人說了今日在東陽會館裡聚宴的情形,林景中問道:“趙勤民一人幹不了那麼多事,要不要挑兩個人幫他?”
“曹爺,你覺得呢?”林縛問曹子昂,曹子昂與秦承祖都是足智多謀之人,他將曹子昂留在岸上,也是希望曹子昂能替他分擔壓力。
“我覺得也是小心些好,”曹子昂搖了搖頭,說道,“倒不是說顧悟塵此時對林爺會有猜疑,顧悟塵應該是懂平衡之道的人,就斷不會將所有事情都託付給林爺你。這兩天江寧城風起雲湧、形勢突變,也是遠遠出乎顧悟塵的預料,使他根本就來不及做人手上的安排,但是待他定下心思來,看到趙勤民竟然還受我們這邊牽制,心裡多半會有些想法,林爺本來就是要將這一塊都交給趙勤民的,那就都交給他好了。另一個,趙勤民此人也不簡單,短短兩三天的時間,將河口就摸了個遍,以致我不得不刻意將我們的人從他身邊調開,就怕給他探出什麼口風來。
“不用我們的人,那就從募工流民挑兩個身手強健的,給趙勤民去當護衛,總是要避免他在河口給王學善派來的刺客給殺了,”林縛說道,“明後天,我就跟你們去龍江船場走一趟,先將銀子交給船場那邊,大小鰍爺將人都帶到船場去操訓去,以後吃住都在船上,碼頭堆疊這邊,我們也都控制好,也就不怕還有什麼破綻會留到別人眼裡。”
雖說大小鰍爺及手下都是漁戶出身,走船的經驗豐富,但是還沒有駕駛大型帆船的經驗。千石大船三桅可共掛大小帆十五面,主桅高十丈,前尾次桅一高八丈,一高六丈,尾側單櫓需雙人操持,可載千石即十萬斤米或其他貨物。雖說只需要十六人就能駕駛這艘載重千石的大帆船,卻不是普普通通十六人上船就能行的。大小鰍爺及手下有行船操帆的底子,還好一些,當初林縛他們駕駛那艘三桅海船,也幸虧初冬過後揚子江以北海域的風平浪靜,才讓他們多浪費了些時日也平安混到清江浦隔淺。大小鰍爺聽了林續那段經歷,都說驚險,也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