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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氣得直跺腳,叫罵道:“你們是兵啊,兵匪兵匪,你們竟然怕這些屁民!”
這些亂兵都看著陳志,要他帶頭去討要兵器。陳志猶豫許久,心想以林縛的脾氣只怕不會白白的將兵器、馬匹歸還給他,他這時候更沒有勇氣跟林縛強要,但是丟失掉這麼多兵器、馬匹,王學善自然也不會饒過他。
陳志愁得都快哭出來,這麼多兵器甲具馬匹丟失,他要想瞞天過海,唯有自己掏錢補上,或許能勉強應付過去。不然少說也是革職查辦,要是剛才無度亂象再給揭露出去,他都擔心小命能不能保住。江寧府民政、軍事皆不受郡司管轄,偏偏江東按察使司對江寧府有監察之權,陳志覺得王學善要是氣急了不保他,落在顧悟塵手裡小命能保住真是難說了。陳志當上東城尉以來,貪汙受賄、敲詐勒索的事也沒有少幹,買宅養小老婆以及孝敬長官,錢沒少花,他積攢下來的傢俬遠遠不夠賠償四百多付兵甲跟一百七十匹戰馬。
偏偏王學善要將東城尉兩營兵卒打造成江東郡甚至是東南諸郡府軍的典範,戰力強弱難以檢校,兵甲裝備卻捨得花本錢,都堪比江寧守備將軍府治下的精銳裝備,即將中間的剋扣盤剝貪汙成本去掉,每一付兵甲也價值不菲。那一百七十多匹馬都是西北地所產的戰馬,剛討來時,還覺理這批馬太烈呢;僅這批戰馬就值上萬兩銀子。
陳志氣得朝手下這些兵卒又打又罵,恨他們平時欺民霸市兇如惡虎,這時卻是如此給他丟臉、不爭氣。那些個老兵油子任打任罵也不吭聲,知道長官憋屈,但是要他們去河口討要兵甲馬匹,他們都要陳志帶頭,他們是沒有這個勇氣。
這時候,才有十幾個漏網的市井無賴子逃回到東華門官道來,看到陳志的人馬聚在官道上,就像看到爹孃似的哭嚎起來:“陳將軍、陳大人,救命啊,東陽舉子殺人了,東陽屠夫開殺了,我們幾百號人啊,都給他圍在籬牆裡殺死了,就我們幾個人腿腳快,逃了出來,陳將軍啊,陳大人啊,你要替我們報仇申冤啊……”
陳志背脊的汗毛受驚都炸開了,他這才想起來江寧城裡有五六百名市井無賴今日跟著他們的隊伍過來看熱鬧,他剛才完完全全的將他們忘到一邊。
陳志看到才逃出來這麼點人,心想過來,這些市井無賴的隊伍可要比他的人馬還要龐大,忙揪過一人問怎麼回事。問過才知道這些市井無賴看著籬牆南門前給東城尉的人馬佔據,他們給擋在後面也看不到熱鬧,就有人建議繞到楊樹林側後從籬牆西側破開籬牆來個奇兵偷襲、迂迴包抄,誰想到東城尉的人馬在眨眼工夫間就撤了乾淨,撤退過程中還成了潰逃的亂兵?但是他們的視野給楊樹林與圍攏屋擋住,破開籬牆一個勁的往裡衝,前面給堵截,又給林縛派人包抄了後路,只有少數人見機不對,逃了出來。
他們哪裡知道林縛的心思,只當林縛下了狠心大開殺戒。
聽說五六百市井無賴都給林縛率眾屠殺了,陳志卻像是捉住救命稻草,擁著逃出來的十數名市井無賴與手下亂兵就往東華門裡走去。林縛當街斷人手腳,還可說是囂張跋扈,兇殘得屠殺數百無賴子,與造反有什麼區別?就算這些無賴子破開籬牆,也絕不可如此屠殺。
如此一來,陳志心想就算自己要承擔兵敗逃跑的責罵,總比傾家蕩產賠償這麼多兵甲馬匹的好。
東華門由兵馬司東城尉與江寧守備將軍府下轄的鎮軍共同值守,陳志嚴令麾下部卒警惕、防備林縛襲城,又知會江寧守備軍在東華門負責的武官,將這邊安排妥當,又將大部分帶來的亂兵都暫時安置在東華門附近,他帶著近隨快馬加鞭直奔王學善府宅找王學善稟告林縛屠殺平民之事。
王學善正全力彌補趙勤民叛投顧悟塵可能帶給他的漏洞跟把柄,他人一直在府衙背後的內宅裡,席幕僚馬維漢已經在午前動身快馬往燕京而去,帶著金銀珠寶去遊說朝中大臣以防顧悟塵奏章到燕京後有人幫王學善說話。
王學善怎聽陳志稟告,也不信林縛膽大妄為到敢屠殺數百平民,先坐馬車到東華門檢視實情。陳志帶回來的數百名東城尉兵卒都丟盔棄甲,還有數十人逃跑時摔得頭破血流,當真比戰敗潰逃兵卒還悽慘,這些兵卒也怕擔責任,自然都按陳志的吩咐回稟王學善。再說十數個市井無賴更是血淚控訴,將林縛說起屠夫、殺人魔王,跟去五六百名無賴子,才逃回幾十人,也由不得王學善不信。王學善內心深處也願意相信林縛大膽到屠殺平民,這樣就能讓顧悟塵深陷其中脫不開關係來,一旦顧悟塵給革職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