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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酒吃得很沉默,安安靜靜的,好像籌謀著什麼大事,我跟酒家不經意打聽過,這些人在渡口做買賣,沒半點做買賣的樣子,也不趕著往哪裡去,已經守在這裡三四天了,我們一時也看不出什麼來歷;我們只管吃酒歇腳,也無法理會他們,”柳西林說道,“要是潛過來的流寇,莫非石樑河上有什麼大生意給他們做?”
“茶盜?”孫敬堂下意識的問道,東陽產茶,每年新茶上市時,就有茶盜潛入東陽縣內,事實上很多茶盜都是入不敷出的茶農所扮,往年東陽府四月之後境內的流寇也要較平時多許多。
“這位是西河會的孫敬堂掌櫃,”林縛給柳西林介紹孫敬堂,他說道,“除了新茶外,倒不是沒有別的誘惑——秦西伯祖籍鍾離(今鳳陽),秦西伯卸任之後多半會走石樑河、洪澤浦回鍾離光宗耀祖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迷局(一)
說起來,渡口酒家裡那二十幾號人也真是形跡可疑,但是也無可奈何。
年節之後,朝天蕩北岸滯留在流民數以十萬計,石樑河沿岸流離失所的流民尤多,洪澤浦漁民、船戶也聚鬧抗捐。要說形跡可疑,石樑河沿岸成群結隊的流民有多少不可疑?
流民是民也易為賤,離亂之世,所謂道德當真是無用之物,為討個活路,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事情也不會少做。流民聚散如蝗,有工做則做工,無工做則乞討、吃富戶、打家劫舍。聚而劫財殺人,得手散入鄉野,漫山遍野的流民,官府想緝拿案犯也無從下手,甚至直接樹旗號的小股杆子也驟然多了起來。
縣裡的那些刀弓手在城裡捕盜捉賤、守城看宅還能勉強應個景,到廣袤的鄉野就無法逞強了。鄉兵鄉勇此時就揮維持、穩定地方的關鍵作用,但是鄉兵鄉勇多是受世家豪族控制的私兵,規模畢竟有限,結社自保尚且勉強,不敢強出頭打擊流寇,也沒有這麼動力。有些豪族為求自保、籠絡人心,多開設粥場,每日拿出些米糧來熬粥救濟災民。
形勢便是如此,地方官府對待形跡可疑之人的處置自然也就謹慎起來,至少不敢再隨意拘拿。就算拘拿入牢,也無法從這些人頭上搜刮出什麼油水來,大家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一邊調集兵馬威攝流民不要作亂,另一邊又極盼望著這股子流民潮能安穩的過去就好,過度激惹流民的事情反而比往年少做許多。
林縛請柳西林等人到船上吃酒,讓他們將行李、騾馬都移到船上來。除了酒家裡吃酒的漢子形跡可疑外,渡口周圍還搭建了許多窩棚住著滯留在此地的流民,極少有流民能用得起油燈或火燭的,在夜裡窩棚黑黢黢的連成一片,也不知道這邊到底有多少人,石樑縣也沒有可信的統計資料,。
“唉……”林縛心裡微微一嘆,在朝天蕩南岸,江寧城內外還是一片承平景象,只有到了北岸再往北行,就知道局勢越緊張了。朝中在年節前後大力清匪,比往年更早形成流民潮,也使得許多地方錯過春種季節,北方的饑荒今年只怕無法得到緩解。
夜裡又下起細雨,東陽號船尾甲板上還有三層艙室,林縛他們在最上層的艙室喝酒,艙門開啟,燭火給竄進來的夜風吹得搖搖曳曳,映照在林縛、柳西林、孫敬堂、趙虎、顧天橋、大鰍爺等人的臉上。
孫敬堂這才知道在野人渡偶遇的這位相貌質樸、身姿雄健的青年是即將到江寧赴任的東城校尉。
顧悟塵能壓過王學善,說到底還是前任東城尉陳志太過愚蠢。陳志革職入獄之後,東城尉一職一直空缺,由左司寇參軍張玉伯兼領,孫敬堂這時才知道此職竟然還是由顧悟塵系的武官接任,如今看來顧悟塵在江寧已經算是有相當的根基了。孫敬堂見柳西林對林縛的態度頗為敬重,心裡更加認定林縛身為顧氏第一門人並非傳說。本朝雖說抑武崇文,但是東城尉是個緊要的人物,就算僅從官位來比較,正六品的武職也非是九品的儒林郎所能比,但是林縛與柳西林同屬顧悟塵一系人馬,還是要以與顧悟塵關係的親密程度來決定彼此的實際地位。
“淮安府加徵漁稅以養緝盜營,洪澤浦的局勢就陡然緊張起來,情勢最緊張時,數萬漁戶聚集喧譁,加上其時流民過境,年節前後,洪澤浦水路就徹底不通了。雖說東陽僅有石樑縣的東北一角與洪澤浦相鄰,但是一旦洪澤浦漁戶鬧事,東陽也勢必受到影響,接到調令時,我人在石樑縣北戒防,一時也脫不開身。月初,在淮上清匪的緝盜司陳韓三部給調入淮安,就駐紮在洪澤浦東北威攝亂民,聚鬧漁戶始才散去,我這才能夠回府城跟沈大人交差……”柳西林說道。
“陳韓三部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