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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家、小蠻姑娘開林某玩笑呢。”林縛笑著請她們入座,看見四娘子馮佩佩跟另一個僕婦站在閣子外守候。
蘇湄這才跟張玉伯、林夢得斂身施禮:“蘇湄見過張大人、林老爺,今日蘇湄身子微恙,洗妝多花了些時間,勞張大人、林老爺久候了,……”
林夢得看著蘇湄、小蠻主僕對林縛滿面春風、眉眼間暗藏情意,雖說這情意也當不得真,心裡卻實在詫異,心裡想:不是都說林縛對蘇湄死纏爛打很遭厭惡嗎?聽她的口氣,今日全是因為林縛在此才會過來。這時也無暇多想,他進藩樓時提及蘇湄,本是想跟林縛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就沒有奢想過蘇湄會來,此時與張玉伯多少有些受寵若驚,只覺蘇湄坐在身側如沐春風,自然不會大煞風景提出要聽蘇湄唱曲。
“九月時,蘇湄與林公子同在白沙縣,時逢洞庭湖匪越境,蘇湄與林公子都身遭其難。那次罹難者甚眾,蘇湄饒幸得脫,後知林公子也大難不死,便想再與林公子相見,沒想到一拖到今日……”蘇湄朱唇輕啟,道出今夜身染微恙還盛裝赴會的緣由,這話當然是說給張玉伯、林夢得聽的,她要以林縛的名義替小蠻贖身、讓林縛將小蠻留在身邊照顧,又不能讓外界覺得此事太突兀,需要刻意的聲張鋪勢。
張玉伯身為左司寇參軍,九月“洞庭湖匪越境侵白沙縣”一案的卷宗他有看過,雖說案件有些疑點,但是隻看卷宗哪有當事人口述來得驚心動魄,讓張玉伯、林夢得聽了恨不得當日是他們跟蘇湄一同遇匪今天也能得美人青睞。
這時候守在門外的僕婦走了進來,湊到蘇湄耳畔輕聲說了幾句話,蘇湄微蹙著眉頭跟僕婦說道:“你跟他們說,蘇湄今夜有客人要陪,不敢勞他們久候……”
“少東家也是一番誠意,再說小侯爺與王少君、顧少君的面子也輕易駁不得……”那僕婦聲音稍大些勸蘇湄,“哪怕去應酬一下也好?”又歉然的跟張玉伯說道,“真對不住張大人。”
僕婦口中的少東家自然是藩樓之主藩鼎的獨子藩知美,是江寧城中有名的公子哥。林縛早就聽說過這人,卻沒有機會見到。蘇湄的身契便在藩樓,藩知美自然要算是蘇湄的少東家,只不過蘇湄在江寧藝名彰顯,又與江寧名流交結甚廣,藩家也不敢過分約束她,平時也能做到以禮相待。
至於少侯爺,江寧城裡只有一個世襲侯爵永昌侯,小侯爺自然是指永昌侯之子。林縛心想這僕婦口中的顧少君若是指顧悟塵之子顧嗣元的話,這個小侯爺多半就是前些日子在朝天驛見到永昌侯次子元錦生,至於王少君是誰,就完全沒有頭緒了,江寧城中王姓的高官顯爵倒是不少。
不管是藩樓少東家還是永昌侯小侯爺,都不是張玉伯想得罪的,他笑著說:“無妨、無妨,蘇大家直管自己方便就是……”
林縛見蘇湄眉間蹙著猶豫,心生憐惜,目光瞥過這看似平常的僕婦一眼,手按著桌角對蘇湄說道:“不高興去應酬,就不要去應酬。”
聽了林縛這話,蘇湄蹙著眉頭舒展開來,跟僕婦說道:“你去少東家回話,就說蘇湄今天身體不舒服,又難得遇見故人,不想過去驚擾他們了……”
那僕婦滿臉不悅的瞪了林縛一眼,怏怏不快的走出去。她雖然是在蘇湄身邊聽候使喚,卻是藩家派去的下人。蘇湄本是藩樓的活招牌加聚寶盆,在白沙縣險些不能身還,再回到江寧,藩家就限制蘇湄再出城獻藝會友,柏園的僕婦護衛,也都是藩家加派出的。這些天來,林縛總是走屋脊到柏園跟蘇湄密會,不敢光明正大的到柏園私訪,就是怕藩家眼線看他多了會起疑心。
林縛的態度倒是讓張玉伯、林夢得吃了一驚,更沒有想到蘇湄真會聽林縛的話留下來不理會藩學美與永昌小侯爺。林夢得倒是怕林縛給蘇湄美色迷惑亂開罪人,跟林縛說道:“說起來,藩家少主跟永昌小侯爺還有些淵源——這藩家祖上本是永昌侯府的世僕,藩鼎這一代已經脫了賤籍,甚至還娶了上一代永昌侯的九夫人之女為妻,但是僅憑著這些關係,很難說藩家能掙下並守住藩樓這麼大的產業……”
林夢得暗示藩樓背後的主人實際上就是永昌侯府,林縛聽了微微一笑,看了蘇湄一眼,心裡想:她當初要是跟傅青河、秦承祖他們去長山島也許會簡單得多,既然都回到江寧城了,就無需再去考慮這些“假如、要是”了,難不成還怕開罪幾個紈絝公子哥不成?
張玉伯也不想蘇湄離席,笑著說:“喝酒喝酒,蘇大家說白沙縣遇劫正驚心動魄,可不要一下子就斷了……”
“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