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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修那麼遠,不修在此處?”
“夏秋時洪水兇猛啊,這兩邊的江堤越窄,給束縛在江堤裡的洪水越是兇猛,北岸江堤給沖塌了還能忍受,要是南岸給沖塌了,那可是大災難——即使要在這裡築堤,也只許築沙堤。這裡是灘田,開荒種的野田,那些個莊稼戶將糧食種在這裡,就是賭天時啊,只有在汛季來臨之前能有一季的收成,日子就寬裕多了……”林縛說道,心想不比千年後可以拿鋼筋混凝土修築堅固的江堤,這個時代,江堤多為土築,石堤雖然也相當堅固,但是代價極為高昂,為防止汛期洪水對江堤的威脅,江堤會盡可能築得寬些。到江寧段,特別為了保護南岸的江寧城不被洪水威脅,朝天湖可以說是故意留下的洪水緩衝區,朝天湖北岸除了極少數的河堤外,其他堤段就算有錢有人也都禁止用石築堤,這也是江寧北面江口遠比千年之後寥廓得多的緣故。
“呵呵,想不到你詩文不熟,卻識河務……”穿著便袍的顧悟塵與楊樸從後面走過來,顧家小姐顧君薰又換了一身男裝就像小廝似的跟在顧悟塵的身後,暮色裡,看她躲躲閃閃的眼神甚是有趣,林西林帶著手下遠遠的綴在後面。
“顧大人怎麼也上岸來?”林縛下馬來給顧悟塵拱手施禮。
“進了江寧城,還有機會出來看這江天寥廓?”顧悟塵反問道,“離前頭渡口不遠,我正好活動活動筋骨,回京師近一年,筋骨倒不如流軍時硬健了。”
林縛將馬交給趙虎牽著,他陪顧悟塵往前方渡口走去,官船還沿著近岸的水路航行。
顧悟塵一開始在顧家舊宅與林縛談詩文經學、有意提點他時,見林縛拙於應答,只當他水平有限,便淡了這分心思,此時無意間聽他跟身邊的家僕談河務談得頭頭是道,倒覺得奇怪,心想他在科舉之前怎麼將心思放在這些經世雜術上?
顧悟塵流軍近十載,不會固步自封的認為除詩文經學之外的一切雜術就一無是處,恰恰相反,他認為身為輔臣為君分憂,恰恰要精通經世之術,便饒有興趣的在路上與林縛談起河務來:“我對河務不甚瞭解,薰娘外祖湯公曾擔任過河道總督一職,這窄堤、寬堤以及遙堤之論,我還只從他那裡聽說過,沒想到再次聽到卻在你這裡……揚子江水患還不算嚴重,黃河水患已經危害國家根本了,對治河之術,朝中也爭議不下,你有什麼高見沒有?”
“我這點淺薄見識哪裡敢拿出來買弄?”林縛謙虛道,“閒暇時,我倒是讀過湯公的以固堤束水衝沙之論,皆是珠玉,顧大人問我有什麼高見,我也是將湯公之語販賣給你。”
“……”顧悟塵哈哈大笑起來,對林縛的回答甚是滿意,這才覺得眼前這青年還是有些才華,一路緩行往驛館前的渡口走過,又饒有興趣的跟林縛討論刑名、錢糧、輸供等雜術來,見林縛所知雖然算不上特別精深,卻多有涉及,見解又頗為新穎,顧悟塵才收斂起提點後進的姿態,說道:“以你之才,放之一縣也綽綽有餘;若只以舉子謀出身入仕,怕是要年過半百才能施展你的才華,”語重心長的勸說道,“我也不提倡死讀書文,然而不躍過龍門,如何能將滿腹才華示於天子輦前?”這一番話倒是言真意切。
林縛見顧悟塵勸導自己參加會試之心不息,苦笑著說道:“林縛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人有所專,也有其惰,這些旁門雜術讀得津津有味,偏偏聖賢文章如藥苦口……”
“你也知道如藥苦口啊,”顧悟塵搖頭而笑,就站在這邊沉吟片刻,說道,“我倒有一建議,不知你應不應允?”
“請顧大人言。”
“我到江寧後總要聘請幕友助我署理公務,你若不嫌棄,既能解決你在江寧之生計,也不誤你溫書參加京城會試……”顧悟塵說道。
“……”林縛微微一怔,沒想到顧悟塵突然提出這茬來。幕友即是幕僚,也是後世所熟悉的師爺,官員赴任,若不想給下面的佐官屬吏糊弄,又要將所轄事務幹好,就需要一支精幹的幕僚團隊替他籌謀劃策打下手,如此才不用擔心給那些佐官屬吏架空。顧悟塵到江寧來,楊樸、楊釋、馬朝三名隨扈能武不能文,無法協助顧悟塵打理具體的公務,其子顧嗣元到江寧來是進江寧國子監專心進修的,族侄顧嗣明、顧天橋此時只能當小廝或書童使用,顧悟塵並沒有真正得心應手的助手。給顧悟塵當幕僚絕對比當個**品甚至不入流的小官小吏強得多,依仗顧悟塵所獲得的權勢也要比那些舉子入仕的小官僚威風,唯一的不好處,就是要時時跟隨在顧悟塵的身邊。
林縛到江寧要做許多事,哪可能跟隨在顧悟塵的身邊?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