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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趙本山飾演的這種混夾在人群中想要渾水摸魚的人。當然無論是號啕大哭還是低聲抽噎,這眼淚到底是為什麼而掉的就很難說了。時下的葬禮也如同婚慶一般早已超出了悼念或是慶祝的範疇,涵蓋了太多的社會因素在裡面,是悲或喜有時可以顛倒,新人或者逝者一不留神就會淪落成為配角的地位,喜酒、喪酒有時喝起來味道竟是驚人的相似。
父親有一個釣魚的“釣友”,或者稱作“魚友”的,是一家連鎖酒樓的老闆,歲數比父親還要大上五、六歲,有錢,有閒。
愛好真是個好東西。就拿父親喜愛釣魚這件事來說,我在和他去了幾次之後,也逐漸悟到了其中的樂趣和滋味。那魚線被魚墜子拽著咕咚一聲扎入海水中蕩起或大或小的浪花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魚兒不會因為你開著賓士寶馬來就玩了命地咬你的鉤,而騎腳踏車來的人卻可能在收線歸家時後座上載上滿滿一籮筐。社會上的身份地位金錢穿戴在魚兒的面前基本失效,無論是幾千、幾萬塊一支的進口魚竿還是手製的簡易竹魚竿,甩竿後無不是或坐或站的等待。
自從有了這輛銀色中華後,父親強拉我陪他一起去釣過幾次魚。一大早就出門奔向釣友們聚集的人氣場所,也不再必搭他人的車;而且釣魚的領地也是越來越開闢,像往日不去的區域也開始涉足。
我實在搞不清這些四五十歲的男人為何對這項運動如此青睞,為何有這麼大的癮頭,即使寒風刺骨的冬天也抵擋不住心中的執著熱情,裡外好幾層的套上所有禦寒的冬服,在海邊的凜冽寒風中瑟瑟發抖,手捧著熱茶,啃上一口半口的麵包香腸,那精神頭比當年追求姑娘時的戀愛勁頭要大得多了。
但在和父親去了幾次之後,我的觀念也逐漸轉變,不由得喜愛上了釣魚。漸漸體會到了其中的真諦:關鍵就是魚兒出水的那一瞬間,那無比的滿足感和幸福感是獨特的,也是符合人類最基本的生存慾望的。
岸邊的漁民每日不知一網要拉上來多少條,滿倉滿甲板撲稜撲稜直撲騰的大小魚類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天的柴米油鹽,一切都是那麼理所應當;而對於我這種只是偶爾去,只是當作一種休閒方式的人來說,那一條條活蹦亂跳卻掛在魚鉤上的生命可以填補隱藏在心底的極強的對於生命的佔有慾和操控欲;你會在不經意之間親手決定一個生命的生死,那感覺與在超市的肉類櫃檯前看著一段段被剁成肉砣或肉塊的殘缺肢體不同,更與飯桌上的那盤色香味俱佳的魚香肉絲不同。你的心底會無意識地複製遠古人類的野性和本能,體會著只有人類才有資格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的毫無分別的毫無保留的對其他生命的統治和征服。人有素食主義者,也有食物的喜好,但沒有誰不愛凌駕於他人之上。
某天我和父親遇到了那個兩個禮拜不曾謀面的酒樓老闆,油亮的臉上添了些許憂愁,精神頭也比往日衰竭了不少。不少熟悉他的釣友紛紛與他打招呼,問他這麼長時間都沒露面,是不是被哪兒的漂亮女子迷昏了頭,早就忘記了這魚竿的甩法了,魚餌的挑選也趕不上給女子買鑽戒金飾時的心頭髮癢。所有人都調侃他早已厭煩了釣活魚,轉行開始了研究美人魚的釣法。
他苦笑著打消了眾人的調侃和玩笑,解釋說因為自己的愛犬兩週前突然得急病死去,兩週來一直在忙這件令他十分痛心的事。我有些不解,這狗和主人的感情那要是處好了真就像一家人一樣,不比人與人差多少,這我早已從小區裡養狗的那些人家領會到了,尤其是那隻亞歷山大,有時我都感覺是它在“養”那個女人,填補著女人空洞的心靈。
可是感情再好,死也就死掉了,心情鬱悶了則更應該來海邊釣釣魚、散散心,總比一個人呆在家裡憂愁瞎想的好,人死都不能復生,狗死就更應該看開一些。可是他接下來的回答則更讓我吃驚,因為我實在沒想到事情還可以如此發展,未知的世界對於我來說還是太多了,就像面前的大海,永遠無法預測下一個浪頭和暗流會在何處出現。
他說他一直忙著給愛犬買墓地,前天才辦完隆重肅穆的葬禮,算是告一段落。
墓地?葬禮?別人問他在哪兒置辦的墓地,又花了多少錢。他答道就在城市南邊新落成的那片公墓裡,連墓室帶墓碑還有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大概八萬多塊,即便這樣仍覺得有些對不住自己的愛犬,條件還是有些簡陋,無奈愛犬走得太過突然,根本沒有思想準備……
我想要麼是我聽錯了,要麼就是他幹錯了,或者兩者都不是,而是那條狗死錯了。
雖然平日裡早已看慣這個酒樓老闆連換了兩三輛好車,不是寶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