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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敘府。明末以來,在這條古道上便出現了馬幫。羅莆一帶的馬幫隊伍強大,他們用馬馱著天麻、茶葉、竹筍等各種滇區土特產入川,換回布匹、鹽巴、紅塘、鐵鍋等物。馬幫的馬是羅莆一帶常見的矮腳子馱馬,個子矮小,力氣卻大,善走山路,很有耐性。因為地域特殊,土匪猖獗,趕馬下四川做生意的人就約在一起,形成了聲勢浩蕩的馬幫。趕馬幫的人俗稱馬腳子。除了馬腳子,還有一些做生意的人,他們沒有馬,用背籮背,用扁擔挑,叫做 “背生意”,人們稱他們為“背哥”。 羅德仁的父親羅宗榜從前趕過馬幫,在羅莆鎮上開有貨棧。羅宗榜死後,羅德仁接過父親的生意,也當起了馬鍋頭。當馬鍋頭或馬腳子在很多人看來看來是下里巴人不得已才做的事,可是羅德仁有自己的想法。趕馬雖然辛苦,來回費時,可是中間的賺頭大。並且,一來一去,他跟敘府的幾個老闆熟了,手下的幾個馬腳子也是輕車熟路,不一定每一趟自己都親自去。他在羅莆的貨棧也不用操多大的心,收貨,賣貨,都是陶富貴為他打理。陶富貴從前在他家做過短工,受過羅宗榜的恩惠,做事塌實,人又機靈,他放心。
羅德仁真正變幻起伏的人生是從一包罌粟種子開始的。那年他趕馬幫下四川,帶回那包神秘的種子,他小心翼翼地把種子種在菜園裡。他一個人幹,挖土,把土碾碎,很細心,就像擦拭他從倪團長那裡弄來的那支心愛的盒子槍。四月,菜園裡開滿五顏六色的花,猩紅的、白的、紫的,菜園變成了花園。有人問那是什麼花,羅德仁神色詭秘,臉上顯出難得的笑,他說,罌粟花。罌粟花在菜園裡嬌豔地開放,引來了路人好奇的駐足。花不僅很美,還散發出令人陶醉的香氣。整個夏天,那種芳香彌散在羅德仁家的菜園子以及周圍的空氣裡,惹來了一群群蜜蜂蝴蝶。不過,旁人以為那只是一種漂亮的會散發出香氣的花,他們不知道其中暗藏的玄機。
自春天到秋天,除了不在家的日子,羅德仁幾乎每天都要到菜園裡去看。他蹲在花下,目光中暗含著驚喜與渴望。花在漫長的等待中謝了,它們長成了一個個綠色的圓圓的果子。中午,羅德仁和長工阿貴用針在果子上刺了些孔,孔裡就浸出白色的汁液。那些汁液浸出來,逐漸變成黑色。次日清晨,他們帶著小刀和碗,把果子上的汁液刮下來。羅德仁按倪團長教的方法,把那些已經凝結了的稠稠的東西放進銅鍋,加水熬。熬好後,他對太太王金鳳說,這就是大煙,也就是鴉片。王金鳳親自見證了大煙從種植到熬製的整個過程,她茫然說:大煙?羅德仁微微點頭,眼裡閃爍著夢幻般的色彩。王金鳳說,罌粟就是大煙?你要抽大煙?你沒聽說別的地方,多少家底厚實的人家,都因為抽這個家破人亡。你要學你爹,當敗家子?
王金鳳的話觸到了羅德仁埋藏在心底的痛。他直起腰,目光伸向羅莆河西。
我不抽,我要用它來發財,我要買一片比河西更寬更肥沃的土地。
這個能發什麼財?
能,種一畝大煙,勝過種十畝莊稼。
第二年,羅德仁把租出去的土地收回來一部分,全種了罌粟。那一年,罌粟大豐收。羅德仁請來一個湖南師傅傳授熬製鴉片的工藝,然後,把大煙賣到四川,發了財。幾年之後,他從四川帶回了二太太倪紅霞。
三:紅霞
罌粟的傳播速度是驚人的,四年前,上羅莆的人們還對羅德仁家菜園裡那些美麗的花朵充滿好奇,而四年之後,罌粟已成為整個羅莆甚至烏蒙山區土地上常見的作物。烏蒙山區土地普遍瘦瘠,卻正是罌粟生長的搖籃。羅德仁不知道別人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種子,突然一眨眼,所經之地,鼻息裡全是罌粟的芳香。羅莆鎮上出現了好幾家煙館,穿著長衫或短衣的癮君子們萎靡不振走進煙館的大門,踱出來的時候已是紅光滿面精神飽滿。
羅德仁的大煙用馱馬馱到敘府賣給倪團長。倪團長從前是團長,後來不是了。不過他在敘府的生意做得大,除開有幾家貨棧之外,還收購大煙。而羅德仁知道,他還暗地裡做軍火生意。羅德仁那隻盒子槍就是倪團長低價賣給他的,而羅德仁家裡配的土槍,也都是從倪團長那裡弄來的。倪團長說,如今盜匪猖獗,做生意的人,得有傢伙防身。羅德仁不敢公開運送大煙,他把東西藏在山貨裡,在外人看來,他的馬幫跟其他運送山貨的馬幫並無區別。賣了貨所得的錢,他在敘府的同興和商號換成銀票,藏在最不顯眼的貨物裡。為了防身,他手下的馬腳子們都暗藏有槍,怕引起別人注意,他們帶的是那種短的土槍,俗稱“手銅炮”。 “手銅炮”自然不能跟長槍和短槍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