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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撲面而來的酒氣,燻的我半天不敢呼吸,錢侗這幾日果然是在醉生夢死啊,“芙蓉你擄人也要睜大了眼,弄清身份!”
“哼!本夫人也輪得到你教訓?”錢芙蓉陰陽怪氣地加重語調,“錢侗!子微!”
“你!”我雖被蒙了眼,卻能錢侗緊繃的語調中拼湊出他盛怒的表情。
看來錢侗對自己的名與字是相當在意啊,如此甚好。
“呵呵。”錢侗陰森森地笑開,“我不同‘婦人’一般見識。”
“你!”
“來人啊,給使臣去眼罩!”錢侗吼道。
“慢!慢!不急去!”遠遠傳來疾呼,“侯爺有令,請青國使臣入住侯府茶苑!”
老賊終於坐不住了麼,我垂下臉,唇緣抑制不住地上揚。
“可使臣來訪的是慶州,理應由我慶州牧伯來招待!”
“錢侗你現在只是一州之長,上面還有一個重金侯呢。”錢芙蓉拉起我的手,冷笑一聲,“犬吠也要看主人,別以為自己已經是勢在必得!”
“錢、芙、蓉!”
才出狼窩又進虎穴,真是甚合我意、甚合我意啊。
中庭的門緩緩關上,那一刻我聽到了清風的聲響。
喑……
…………
窗外一帶錦水,粼粼地映著月光,風用手指撥弄著漣漪的琴絃。我支手托腮,長髮輕滑地落在床邊。
自入了慶州,我日日不得安寢。只要一閤眼,過去種種便悄然入夢。不睡,不願睡,更不敢睡。
為以防萬一,臉上的假面不再拿下,我輕撫臉頰漫不經心地向窗縫望去。錢侗志大才疏,為人粗莽;錢芙蓉淫亂貪色,野心勃勃。這兩人都不難對付,只有那個錢老賊現在還不露痕跡,想要拿下他怕不是那麼容易。
恍然間,窗上閃過一道人影。
誰?我斂神坐起,推窗一瞧,白色的茶梅間立著一人。身形纖弱,別有一番風流韻味。
披上外衣我跳窗而出,迎著月光慢慢靠近,暗色的影子於身後曳長。
他揹著我雙手撕扯著衣襟,發出哧哧的悶響。
這是在幹什麼?我虛眼再瞧,他吹著了火摺子,從衣縫裡抽出一個信封,慢慢點燃。火光映在封皮上,清晰了墨字。
“榮侯敬上。”我繃緊下顎。
身前這人猛地一震,跌坐到地上:“大……”
我一腳踩滅星火,藉著月色啟封細讀。一字一句地看去,冷汗不禁浮起。上面詳細述說了我誓奪四州,王上寸言不允的情況。若讓錢老賊看到,那我假冒王上御筆許下的承諾就不攻自破了。字裡行間無一殺字,卻句句奪命。上樑抽梯,好陰毒的一計,
我握緊雙拳,幾乎揉爛了紙張。眼皮突突直跳,我靜靜地看著跪坐在地上的他。
“你。”我聲音有些顫,還在心悸。
他抬起臉,露出精緻的真顏:“大人。”
“你是七殿下的人?”我多愚蠢、多愚蠢啊,一直以為是誰送來的就是誰的眼線,哪裡知道……
“是。”妖美的眸子很平靜。
我看著他手中的火摺子,再問:“那你為何要燒這封信?”
他柔化了目色,勾起唇角。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笑得極清澈,全不似他過分豔美的相貌:“豔秋從小在畜生堆裡打滾,身子早就髒了,慢慢的也就以為自己也是頭畜生。直到遇上了大人,才知道我還可以做人。”他漾深了微笑,霎時光彩照人,“是人就有良心,豔秋不會害大人。”
我眉梢微動,適才的惱恨已消了大半:“你……”
“大人想問什麼就請問吧,豔秋一定如實相告。”他雙目盈盈,比月下淺溪還要清妙。
“細細告訴我你的來歷。”我有些怕,不想身邊的人再有所隱瞞。
他柔順地頷首,直直坐著:“自記事起我就在伎館生活,據說我親爹好賭,我是以三兩銀價被賣的,也因此我被喚為三兩。”他的眼睫濃黑密長,宛如描畫出來的一般,“八歲那年我就被人開菊,買我初夜的人姓謝。後來他把我贖了出去,帶回了門裡。”
我猛地瞪眼:“日堯門!”
“是。”他微訝看來,繼續道,“兩年後我同另外三名哥哥作為禮物被送到了七殿下,成為了殿下的細作。”
“就是名動京師的四小倌?”記得禮部同僚說過,春夏秋冬四人春歸了左相,夏被秋少侯霸佔,而秋和冬都給三殿下。連表兄弟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