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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看見了,聽見了,你混賴不過去!”連葉兒大聲道。
“得得得,還沒完沒了了。眼前還有大事要商量。別的事先擱一邊吧。”眼看著繼續說下去,他們肯定要吃虧,連守義強詞奪理道。“還是說說咋把錢湊出來,還了債吧。”
連葉兒還要說話,被連蔓兒用眼神制止了。遲早要說到這件事上。那就聽聽他們是怎麼打算的吧。
“爹。你身子咋樣,要不要把李郎中請來看看?”連守信看著連老爺子憔悴的模樣,關切地問道。
連老爺子擺了擺手。
“我身上沒病。”
說完這句話,連老爺子就沉默了。
他此刻心情的複雜程度,是不足為外人道的。失望、憤怒、著急、心痛等等一系列情緒將他的心攪成了一團亂麻。
連守義帶了銀子回來,他喜出望外,等知道只有四百兩的時候,他的心幾乎沉進了谷底。連守義告訴他。連守仁已經盡了全力,為了湊錢當掉了幾乎所有的衣裳,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襖。染了風寒。
如果是小數目,他咬咬牙。二話不說,就會把錢給湊上。但是八百兩,就是在他最富有的時候的全部家當加起來,也拿不出八百兩銀子來。而以他現在的家當,連房子帶地的,都算在一起,只能湊個零頭。
對連守義的話,他並不是沒有懷疑的。但是,他又打心裡不願意去懷疑。八百兩銀子對他、對連家意味著什麼,他相信連守仁應該懂。既然懂,卻又這麼做,是想幹什麼?
不、不、不,連守仁是他的兒子,他是看著連守仁長大的。那個孩子,他有缺點,但是他不壞。連守仁一定是有他的不得已。
怎麼辦,事情擠在這裡了。他是這一家之主,眼下債務就要到期,只能將這些事情都放在一邊,首要的問題是要想法子把債還上。
莊戶人家,誰手裡能有多少現銀子。就算他舍掉這張老臉,四處去張羅,也只能借到一百兩銀子。這些銀子不用給利息,但是欠人家的人情債,卻要永久地背在身上。
家裡面有連守義交回來的三十兩銀子,加上零零碎碎的銀子,周氏還有幾件首飾、再趕緊將今年打的糧食賣掉,將家當都打掃一遍,能賣的賣,能當的當,勉強也能湊夠一百兩銀子。
“還缺六百兩銀子……”連老爺子自言自語道。
連老爺子話音雖低,屋裡的眾人還是聽見了。大家都知道,連老爺子這是算計著能湊多少錢出來。
“讓老四想想辦法。”連守義總算找到了說話的機會,“老四又買地又開鋪子地,這錢都掙老鼻子了。還有那些葡萄酒,少說也賣了二百兩銀子吧。六百兩,老四使使勁,就拿出來了。”
“老四,你看爹和娘愁成這樣,你不會捨不得銀子吧?”連守義看著連守信。
連守信握了握拳頭,強壓住想上前去將連守義揍一頓的衝動。
“二哥,你這賬是咋算的,能算出我家有六百兩銀子?”
“老四,你這可瞞不了人。”連守義樂了,“你在趙家村買的那三十畝地,有一百兩吧,賣葡萄酒又有二百兩,加一起就三百兩了。你又開鋪子,這些天大米白麵的吃,光送過來給爹和娘吃的就不少,你手裡沒個三百的現銀子,誰信啊?”
“二哥,你是想逼死我啊。”連守信怒視著連守義,“我要是能拿出這些錢來,我還……”
“爹,你別上二伯的當。”連蔓兒沒有人連守信再說下去,“二伯,別說我們沒有那麼多錢,就是有,也還輪不到我們。你要我們賣房子、賣地,大伯的房子那,你佔的鎮上那棟房子那?”
說到鎮上的房子,一直低著頭的二郎抬起頭來。何氏忙衝著他使了個眼色,二郎有些不甘心地扭開了臉。
“連老二,你沒忘記我們分家了吧,你有手有腳的大老爺們,你這麼惦記我們家的東西,你還要不要臉?”張氏罵道,“還有,這錢是誰欠下的,誰賭咒發誓一定會還的?”
張氏這話是說到了點子上。
“鎮上的房子,連同裡面的傢伙事兒。差不多能賣個小一百,”連老爺子似乎沒聽見他們的爭執,繼續在計算著,“這個院子,還有家裡的地。也能湊個小二百。”
傾家蕩產,只剩下他們幾個光身,也就再能湊三百兩銀子了。
然後那。……連守義給連守信算的賬,虛頭太多了。對連守信家的家底,他是知道的。那塊地。是有小一百。葡萄酒,應該到不了二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