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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也不見牆上窗中有半絲亮光透出,心想:“師傅定是和昨日一般,關起門來在跟七叔商量什麼。”屏聲靜氣,躡足而前,將右耳貼在窗格上細聽。聽了半晌,屋子裡始終靜悄悄的,落針可聆,更無半點人聲,方知師傅的確不在屋內。
他好生詫異,心想:“今日也真邪門!爹爹、姆媽沒見著,十三哥沒回來,來見師傅,師傅又不在,哪有這麼湊巧的?”去隔壁傭工住處一打聽,原來葉家亮午後去了十里之外的李家村,至今未歸。
他問起師傅去由。這屋子裡合住著七、八名長工僕人,聽他問起,人人臉現憤憤不平之色,但又個個閉口不答。方破陣生性平易,在眾傭工面前,一向絕少端小東家、小主人的架子,與其中的一兩名年輕長工更是尤為要好,時常央他們幫忙逮個蛐蛐、掏個鳥窩什麼的;眾傭工平時見了他,也是極少有拘謹之人,大都和他有說有笑,言談不禁。然而眼前這數名傭工,對他的詢問卻都漠然聽之,一付愛理不理的模樣。
方破陣心中納悶,笑道:“這是怎麼了?我可沒得罪各位,大夥兒聊得好好的,怎麼一見我進門,個個都象是見了討債鬼似的?喂,方老根,你幹麼繃著一張臉,是不是賭錢又輸給了李小法?”
那方老根名字中有個“老”字,人卻一點不老,是個臉上長滿疙瘩的壯小夥。他原本蹲在地上,聽方破陣出言取笑,便忍耐不得,騰地站起,氣呼呼道:“誰說的?咱們今日又沒耍錢,我怎會輸給李老爹?”方破陣笑道:“沒輸錢?那你拉長了臉幹麼?我問你們話,你也不回答。我師傅到底去李家村做什麼?你快告訴我,我找師傅有事呢。”
那方老根火氣似乎大得很,吐了口唾沫在地上,道:“做什麼?虧你還問……”這時他身旁坐在方板凳上的一位乾瘦老者,忽扯了扯他衣角,小聲道:“算啦,算啦,阿根,別說了,這種事怎麼好拿來跟少爺說嘴?”
方老根道:“李老爹,你別拉我。哼,他們做都做得,偏偏就我說不得,天下哪有這樣的道里?”
那李老爹將手中一管竹製旱菸筒塞到嘴裡,叭噠叭噠吸了兩口,鼻孔中噴出一股青煙,含含糊糊的道:“禍從口出,災由自招,年青人還是嘴牢些得好!”
方老根哪去理他,對方破陣道:“少爺,我跟你說。今日早上頭,大爺去李家村李六月古家收租子,收租子便收租子,誰叫那李六月古租了你家的田地來種,這也沒話可說。可大爺卻先是看上了人家後山的一塊大石頭,說那石生得奇巧,要叫人去挖了來,運去杭州。李六月古不讓挖,大爺便道:”這塊石頭又不是你家的,我自命人挖來,幹你何事?‘六月古道:“石頭雖不是我家的,但老漢這三間泥牆屋子,卻緊靠山壁造著。大爺要是挖走這塊大石,山體鬆動,大晴天倒沒什麼,可眼下是梅雨天,要是落起雨來,雨水一澆一衝,山上泥石掉下來,老漢這屋子還不給沖垮了?老漢省吃儉用一輩子,什麼也沒有,只這三間破屋,您老行行好,高抬貴手,給老漢留處歇身的地兒!’”
聽到此處,方破陣只覺兩耳後一陣火辣辣發燙,低聲道:“你又沒去李家村,這事怎麼知道得這般清楚?”
萬年方家財粗氣大,是青溪縣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乃至在睦州府全境,也不無富名。然而口碑卻不佳,青溪境內若是提起萬年方家,民眾總是點頭讚許者少,搖頭嘆氣者多,除此而外,便那咬牙切齒者也是所在多有。方破陣雖一束髮小兒,卻也知方府全族於閭里間很是不得人心,向來都是毀眾而譽少。聽了方老根這話,他心知定是父親又在外仗勢欺人了,不禁羞愧交加。只是為人子者,遇此尷尬之事,總不能、也不會對生身父親求全責備,更何況方庚寵他憐他,因此上,他問這話,隱含為乃父辨白之意,意思是說:“方老根你不過是道聽途說,又不曾親眼所見,說的話怎能作得了準?我爹爹不見得真如你說的這般霸道欺人!”
不料卻聽方老根說道:“我自然知道。少爺,你接著聽我往下說。當時大爺要挖,那六月古死活不肯,兩人說僵了,拉扯起來,六月古一不小心,將你爹爹的一幅衣袖給扯了下來。這下可嚇壞了六月古那婆娘,慌忙叫女兒荷姑出來,說是她女兒做得一手好針線活,要荷姑替大爺把斷了的袖子重新縫上。這麼一來,可不就糟啦!大爺眼見那荷姑飛針走線,眨眼工夫就將斷袖子縫合得平服妥貼,便跟沒扯斷過似的,連針腳也看不出半點兒,便問道:”唔,活兒確是不壞,你會繡花麼?‘荷姑怕生,哪敢回大爺的話?早躲到她娘身後去了。
“六月古那傻婆娘代女兒道:”會啊,怎麼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