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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鳴八打”之時,曾提意讓她從旁學上一、兩手,也好當作防身之用,但她聞言猶恐汙耳,一聽之下,當即出言堅拒。對那揮拳踢腿之事,她是見之如蛇蠍,避之唯恐不及,怎肯以身相試?聽了方破陣這話,她心想:“我最討厭打打殺殺、掄刀動槍,你一跟我說習武練功的事兒,我便昏昏欲睡,可為了不使你掃興,偏又要強打精神,你當我好受麼?你同我談論武功,講些個什麼‘拳’啊‘蹲馬步’的,在我來說才真是件苦差事呢,你往後不再向我提這檔子事,那是再好不過,我還巴不得哩!”
正要開口頂撞方破陣幾句,卻見身旁的霍梅意意忽向方破陣大豎拇指,悠然讚道:“方破陣,自打跟你相識以來,你所說過的話,以此句最為有見識,老夫也是深有同感!普天之下,最最令人敗興之事,便是和這丫頭講武論劍。你下此決心,老夫極為贊同!”說罷哈哈大笑不已。
他一直默默無語,此時一開口,便來上這麼一、兩句,非但對方破陣之話大加讚賞,抑且難脫挪揄挖苦小禾之嫌。小禾聽後,臉都氣白了,柳眉踢豎,杏眼圓睜,狠狠朝他和方破陣各瞪一眼,罵道:“臭味相投!”偏過頭去,再也不理睬二人。
方破陣見小禾神色悻悻,暗道:“我說的是實話,你發什麼脾氣?哼,就受使小性子!”心下也自不是味兒,頭一低,也是一言不發。霍梅意見他倆耍孩子脾氣,鬧起彆扭來,不禁大感有趣,開心之餘口中哼哼唧唧,居然哼起了家鄉的波斯小調。
三人一路行去,朝陽如火,道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那些個行人無非樵夫菜農、小販漁翁,見霍梅意黃髮碧睛,方破陣汙衣邋遢,小禾相貌嬌美、但卻臉罩寒霜,哪有不好奇之理,盡皆駐足觀望。
方破陣、小禾埋首疾步,對周遭情形俱是不聞不問。霍梅意更是不將此輩放在眼裡,昂首闊步,也不理會自己的嗓子有多差勁,猶似南蠻(jue)舌,將那原本曲調悠揚婉轉的波斯小調,哼唱得不堪入耳,如老牛哞、似鋸木聲,難聽是難聽到了極點。
第06小節
便在此時,忽聽小禾輕啟朱唇,也唱起歌來,唱的是本朝詞曲名家張先的一曲《天仙子》:“數聲持酒聽,午醉醒來愁未醒。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沙上並禽池上暝,雲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她嗓音本就嬌嫩甜美,眼下更似有意要和霍梅意一較歌喉,寒磣寒磣這可惡的胡人,曼聲低唱,行腔轉調,竟將短短的一曲《天仙子》唱得悠揚清悽,動聽至致。
霍梅意聽她輕唱如訴,歌聲中帶了淡淡哀愁,初時仍一如既往,口中兀自哼哼不休。待小禾唱到那句‘雲破月來花弄影’時,一唱三嘆,似驪珠一串,縱無遏雲繞樑之效,也當聞者感心動耳,這才老臉一紅,停聲住口,向方破陣訕訕道:“這丫頭起先和你鬧彆扭,眼下又擠兌起老夫,當真是個刁蠻姑娘!嘿嘿,她唱得倒是不難聽,比老夫可要強多了。喂,方破陣,這丫頭唱的什麼曲子,怎地如此傷感?聽了教人心裡直髮酸!”
聽他出言相詢,方破陣六歲開蒙,熟讀書文,於此本朝詞章名家膾炙人口之作,自是再也熟稔不過,張口便答:“她唱得是我朝天聖年間詞曲名家張子野的一首《天仙子》,乃臨老傷春之作,曲調哀婉,所以先生聽了心裡難受。”
霍梅意聽他說到“臨老傷春”這四字,不由得心中一震,但想自己一生坎坷,憂患實多,白雲蒼狗,此生至此已是桑榆晚景,來日無多,卻仍是流徒異鄉為異客,徒然抱恨。耳聽得小禾低吟曼唱,悽調悲腔,催人淚下,更生桑梓之念,想起年少英姿,身在故里的種種情事。一時間,思前想後,心潮起伏,竟是難以自制。
忽聽小禾口中曲調一變,唱起了另一首曲子。這回小禾聲調輕鬆,唱腔活潑歡快,曲詞俚俗淺白,唱得是青溪本地茶姑採茶時,常哼唱的一首“採茶調”。小禾一曲唱罷,介面而上,又唱了數曲,都是睦、徽一帶的俚曲小調。
方破陣素知小禾能歌唱善,但此時小禾一曲接一曲,好似新安江江水,源源不絕,隨口唱來,曲曲中聽,句句順耳,有的以前曾聽她唱過,有的卻聞所未聞,便樂得側耳傾聽,一飽耳福。霍梅意卻聽不清小禾口操方言,唱的是些什麼歌詞,只覺每一首曲子都是腔調歡暢,悅耳動聽,頗有解憂娛人之功。聽了一會,他心境開朗了些,但心有感觸,兀自想著小禾最先唱的那曲《天仙子》,於是順應情懷,對方破陣道:“方破陣,老夫知你博聞強記,必定對作此曲之人有所悉詳,你倒是說來與老夫聽聽,權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