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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觀火的趙禎不時在旁推波助瀾,最終夏竦敗下陣來,晏書得掌邊州軍事大權。
其後趙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夏竦派系的官員從朝廷到地方都撤換了五六,不是明升暗降就是奪權架空,沒多久便把幾大要府和多處衝州牢牢控在掌中,朝議時開始對劉娥步步進逼。
劉娥終於再沉不住氣,一方面對夏竦的倨傲輕敵和缺乏防範備覺懊惱,眼看著趙禎接連發難而乏力招架,更遑論以牙還牙,另一方面也對自己的疏忽大意後悔不已。
這日她把周晉召進宮中。
“我愈想愈覺得不對勁,按說皇上本事再大,在哀家的眼皮底下,諒他也難以有所作為,可為何這回他的翅膀竟似在一夜之間硬了起來。”讓人措手不及,劉娥皺眉不解,疑惑語氣中還帶著一絲隱約的慌亂。
“卑職也是覺得奇怪,平日也沒見皇上有什麼動靜。”
劉娥沉思了一會兒,“除了夏家那位,別的人還是混不進白府嗎?”
“倒也混進了幾人:可都只能是做些低下差事,連東西兩廂的僕房也去不得,更別說各處廳堂和庭院,自從上回那丫頭被投毒之後,白府明面上好像沒什麼變化,實際監管卻森嚴起來,不但對近三年間進府的僕婢全暗中盤查了一番,大凡覺得有點疑心的都剔了出府,便廚房裡也巧立名目設了大小廚監,任誰再想在菜食中動手腳也已不可能。”
“白府在京中的店面鋪棚為數極多,不能從那些夥計身上下手嗎?”
周晉搖了搖頭:“鄧達園比邵印還更精三分,行事滴水不漏,那些管事的、掌櫃的每日間曾與什麼人接洽,全逃不過他雙眼,而且卑職若沒猜錯,他可能同時還差遣著另一批秘密的人手,在為白氏暗箱操作著許多我朝法律明令只能官營的生意。”
劉娥不再言語,原本看夏閒娉傳來的訊息,覺得白府雖財宏勢廣,可與她所預料的程度還遠得很,料白世非那小兒也成不了氣候,不足為懼,故而當他挾重金以脅迫朝廷讓晏書返京,她只以為這公子哥兒是咽不下她當初強自指婚予他,又削晏書官職拂他顏面的那口氣,所以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了,便鋒芒畢露迫不及待地還她以顏色。
而今回頭細想,卻好像遠遠沒那麼簡單,若如周晉所言,從白府乃至旗下各商號都像設了銅牆鐵壁,便連蒼蠅也飛不進去,那她就不得不懷疑,到底是不是白世非在其中興風作浪了。
思索過後,她開口道:
“那夏閒娉一門心思只在兒女私情,把哀家吩咐之事辦得稀裡糊塗也就罷了,卻還自以為聰明和哀家耍起心眼兒來,說什麼那丫頭而今懷了身孕,只要掠走她便不愁白世非不唯命是從,這分明是爭風吃醋,欲借哀家之手為她除去眼中釘,竟敢把算盤打到了哀家頭上,真是越來越不像話!此女極不成器,完全不是塊辦事的料子,你還是設法另行打探清楚。”
說到最後,厭嫌怒色已形諸於臉。
周晉低垂著頭,也不好多話,只恭謹地應了聲是。
端起茶杯輕呷,劉娥稍緩了神色。
“那文德殿何時可修成?”
“按滕宗諒所言便在八月初。”
“八月初?”劉娥輕聲重複,眼內冷光漸凝,“他可有按吩咐辦事?”
“都辦了,文德殿連線垂拱及紫宸兩殿*廊裡的柱子和彎梁全換了乾燥結實的圓木,又新*了許多漆油,看去已煥然一新,他便問了,皇上的寢宮福寧殿就在垂拱殿之後,可要一道稍作修葺?”
“皇上不喜擾攘,還是讓他清靜著吧。”劉娥放下杯子,順嘴道,“倒是緊挨著福寧殿西廡那座策進士、觀戲和宮宴之用的昇平樓已頗為故舊,最好也翻新翻新,你便叫滕宗諒多運些上好的木料進來。”頓了頓,她又凝神叮囑一句,“你可得給哀家把京中禁軍握牢了。”
周晉心裡頭一咯噔,寒意頓生,隱隱覺得這雲譎波詭的皇宮之中已是險浪橫生,也不知有多少暗箭已搭在弦上只要一觸即發。
便在此時,內侍送進一封信來,與劉娥低低提了句夏氏。
周晉聽聞胸中不由微懸,心想那夏閒娉也太無知妄為,劉娥不過對她和顏悅色幾回,便以為已能體察聖意,卻不諳其中兇險。
她若像往常那般先把信傳到他的手中,他或能幫她一把,自己過目後再決定是否上呈劉娥,眼下劉娥正對她大為不滿,她這麼蠢不可及地直接往上一遞,萬一信裡再有什麼不中看的話冒犯了天威,只怕便要惹禍上身。
斂目微窺,卻見劉娥手中展開的信箋紙質粗糙簡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