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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打擾的清靜房中,燭芯微微畢剝,間或只聞書頁翻過的吱啦聲。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外頭仍然不見動靜。
白世非放下書卷,起身踱出房門,柱廊外天井裡灑下的月光較往常暗淡,他微仰首看去,天空中一輪彎月被烏雲半遮住,月牙兒的外沿圍著一圈奇怪的月暈,顏色淺紅中帶著黃綠,看去極為詭異,彷彿隱隱透出兇險。
他心裡莫名地掠起一絲不安,回首吩咐白鏡:“你到大門外去看看,她們回來沒,若是街上還不見轎伕的影子,你便直接去晏府把小墜接回來。”
白鏡應聲離開,走到拐角處卻與鄧達園迎面遇上。
“公子。”鄧達園匆匆過來,“周晉託人捎了信來。”
白世非微為訝異,偕他步入書房,就著燭光展開一看,卻是夏閒娉的筆跡,閱畢他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把信箋遞給鄧達園,“沒想到她竟向太后隱瞞了實情。”
鄧達園看罷,也頗為意外:“她把賬冊上的名目和金額都改了?”
以夏閒娉驕縱的性子,能擔著殺身之禍的危險為他做到這種程度,可見愛得多深。
白世非一時無話。
“公子!公子!”外頭傳來白鏡慌張的叫喚和雜亂的腳步聲。
白世非心口跳,抬首直視書房門口,白鏡領著一名小廝衝了進來,那小廝可能奔跑已久,這一驟然停下,便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大夫人差小的先………先跑回來告………告知公子………”
白鏡見他話也說不順,急了,忙不迭插嘴:“墜子被太后強接進宮去了!”
腦袋裡轟的一聲,當場被這句話炸得魂飛魄散,微微的暈眩過後是極短暫的茫然空白,失控下的手掌卻自有主張,倏地一把抓過那小廝,這瞬間白世非的面色已白如金紙:“這是幾時的事?!”
力道之猛便那一下已將小廝的襟口嘶聲扯破,他眸心風聚雲湧的浸冰寒光更尤為嚇人,雙腳幾乎被提離地面的小廝心驚膽戰,結結巴巴道:“便在酉、酉時交戌、戌時之初………”
白世非飛快望向鄧達園:“現在是什麼時候?!”
“小的過來那會兒,戌時兩刻剛過。”
微微的長睫下閃電般滑過一抹恐懼,白世非驟然把手鬆開:“皇上的性命此刻定危在旦夕!”
鄧達園和白鏡俱大驚失色,那小廝踉蹌退後,聞言再承受不了驚嚇,身子一軟整個暈倒在地。
“白鏡你速往宮中去!務必把皇上從福寧殿中救出來!”按這光景,慶壽宮必然守衛森嚴,直接去向劉娥要人顯然已來不及,只能祈求上天保佑趙禎平安無事,那樣尚墜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眸光疾掠之處,鄧達園即刻附唇到白鏡耳邊,密語了幾句。
“府中劍衛隨後會直闖慶壽宮,你要是能把皇上救離福寧殿,便去慶壽宮與他會會合。”連珠快語在吐出最後一個字時驟然停頓,白世非的下頜僵凝如刀刻,臉容卻在那一瞬變得出奇平靜,便連肅殺的語調也放軟了,輕淡得仿如從遠處飄來,“要是小墜………出了什麼事兒,你今夜便讓整個慶壽宮為她陪葬罷。”
情勢危急,白鏡半個字也不多說,身影一晃已穿窗飛掠而出。
“鄧二,叫人備馬!”
白世非喝畢,急欲起步,抬腿時卻膝下一軟,若不是及時扶住一旁的茶几,差點兒便跪倒在地,胸中無邊恐懼雜纏著尖銳的絞痛,便如一顆心被活生生撕成了碎片,死命緊撐在案上的手掌已然關節泛白,唯賴此以自制。
鄧達園往門邊交代小廝後回首,見狀暗暗心驚,從未見過他曾在人前這般失態,雖然自己也深感憂慮,仍試著出言相慰:“公子且莫要擔心,太后不定便會支墜姑娘怎樣。”
也許劉娥只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警告一下他罷了?
白世非勉強鎮靜下來,流星趕月一般往外走。
“要是夏閒娉沒有造假,那麼財宏勢大的白氏或許還有幾分威懾力,太后對我可能還會稍為忌憚,因為我若不惜傾盡家財豁出去與她拼個魚死網破,就算不能把她掌控的趙氏宗室趕出皇宮,也必然會造成大亂,她的太后寶座斷不可能再坐得那麼舒服穩當。”屆時烽煙四起,天下便不再是她的天下,他是不怕玉石俱毀,她卻未必會蠢得把手中江山投進去與他兩敗俱傷。
若真那樣他還不至於太擔心,就算劉娥把尚墜擄入宮中,也未必輕易便敢對她如何,最多可能只是想以尚墜為人質,來要挾他聽命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