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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馬上就來!”
綵衣縈亂,鶯聲婉轉,女眷們簇擁著新娘子一行人浩浩蕩蕩在喧囂中漸去漸遠,室內香氣仍餘有繚繞,卻已是人去樓空,空蕩雜亂的房內變得異常寂靜。
尚墜揀了張凳子坐下,俄頃,才從袖底抽出張白箋來。
沉思良久,她終於還是就著喜燭把白箋燒成了灰,回到隔壁自己的寢室,挽起早已收拾好的小小包裹,將門掩上,轉身走出幾步後不覺停了下來,回首朝那間住了六年的屋子看罷最後一眼,眉間略有些茫然若失。
從此以後,她將跟著晏迎眉同往陌生的白府生活。
行畢各種儀式,轎手起罷簷子,迎親隊伍終於出門,樂師一路吹吹打打,沿途引得無數人圍觀,熱鬧非凡。
當花轎回到白府,恭候多時的陰陽先生唱了喜喏,撒了谷豆,媒婆子將晏迎眉扶下轎來,踏上早鋪好波斯紅氈的地面,有人捧著一面銅鏡在前方倒行,將新娘子引入府門。
插不上手的尚墜不遠不近地跟在熙熙攘攘的眾人身後,偶爾轉瞳悄然顧盼,白府裡到處張燈結綵,一道道門楣簷拱無不披綢掛緞,喜意盎然,顯然把婚禮當足了況大盛事在辦。
夫家如此重視,想來這樁應是極好的姻緣,她暗覺安心。
一行人經過廳中虛帳時,不遠處的雕廊裡紅影乍閃,她定睛望去,只見廊下柱後站著一名身穿繡金喜袍以珠冠束髮的男子,長著一張絕世的俊顏玉面,修身倜儻,仿若臨風,眸光隔著人海瞥過晏迎眉的大紅流蘇頭蓋,神色要笑不笑地,慵閒表情仿如看戲一般。
尚墜只覺那人明明是新郎倌的裝扮,眉宇間卻毫無喜意,掃過晏迎眉的一眼猶似美人如花隔雲端,輕淺帶笑的俊容以為無人看見而不經意流露出一抹事不關己的旁觀之色來,表現得恁般置身事外。
下一瞬,那雙流波幻轉攝人心魄的清冽眸子向尚墜掠來,在迎上她疑惑而悄然的打量時不覺定了定,似微微一怔。
尚墜慌忙垂首,有些無意中窺見他人秘密的心虛,再不敢胡亂張望,提起裙襬快步跟上前去。
待她們往新房去遠,白世非才抬步走將出來,眸光掠停在落於人群最後的嫣然身影上,心口仍有些微迷離不解的恍惚,才剛那一眼,這從未謀面的丫鬟彷彿與他說了什麼似的。
前廳裡邵印正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各項雜務,看見白世非出現,連忙迎上前去,“幸虧二管家想得周到,多騰出了兩間庫房,如今所收賀禮已經把一間給堆滿了。”
白世非眨眨俊眸,“鋒璿可有禮到?”
“不曾收到中衛大人的賀禮,倒是太后和皇上各賜了貴重物件。”
白世非漫不經心地一笑。
此時小廝領著一名清瞿文士從門外而來,白世非連忙帶同邵印上前,深深作揖,“小侄見過張叔父。”
集賢殿大學士張士遜含笑捋須,“恭喜賢侄今日大喜啊。”揮手叫下人送上賀禮,臉上似有苦難言,“這是綠漾那丫頭特地命人做的,我拗她不過,只得攜來,還請賢侄莫怪。”
邵印上前收下,在白世非的示意下把綢盒開啟,內裡是一個大葫蘆揹著一個小葫蘆的和田玉件,這原本意為背子牽孫——百子千孫,十分富貴吉祥,卻不料那個大葫蘆底部竟還淺淺雕著一副橫眉怒目的少女臉孔。
就差沒留字指責,君心因何棄,奴恨膽邊生。
白世非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邵印趕緊命小廝登記在簿,待主客二人寒暄過後,將張士遜沿請入席。
絡繹而來的賓客多是權貴官商,開封城內稍有身份頭面者不曾有一人缺席,便連附近州府的商賈望族,但凡和白府有生意往來的全都不辭路途遙遠,特地派身份相當之人親臨到賀。
筵席依原定的吉時開始,酒過三盞,新娘子被從裡間扶出來,白世非的眸光率先落在晏迎眉身側的尚墜臉上,與她對視了眼,那幽然眸波讓毫無防備的尚墜心口怦然一跳,不知為何驟覺異常緊張,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掠過念頭,原來他就是聞名開封的白府公子。
在尚墜飛快撇開無措眸光後,白世非的視線才轉向晏迎眉。
然而從未試過的心猿意馬讓他無心聽取一旁主持行禮的婆子在說什麼,含些新奇而異樣的眸光時不時窺溜向始終在另一邊扶著新娘子的丫鬟,在她終於察覺他的意圖而慌亂地低低垂下粉霞頰邊再避而不視後,他心裡湧起一股難言的愉悅和悵惘來。
“一拜天地。”媒婆子高聲唱喏。
一對新人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