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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墜手中的棋子終於輕輕落下,卻使得旁觀三人一同面露驚訝,他們同時看向她,無論如何不應該下在這一個位置,卻見她低低垂頭看著棋盤,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除了她自己——
那一刻她想,他要她時不容她拒絕,但,她就非他不可麼?
他是不是覺得她已經沒了脾氣?還是他以為她心裡真的一絲怨恨也無?他不是喜歡把每個人都當作手中的棋子,不容人離他掌心半寸麼?今日她也讓他試這一遭,他自己的命運就掌握在她的舉手之間,而她,將會把他趕離身邊……他既然喜歡娶那麼多夫人,何不好好消受?就讓她成全他。
在看著她彷彿心意已決般落子如飛,連下了幾手敗著後,白世非臉上的驚訝緩緩斂起,神色越來越淡,直至毫無表情,莊鋒璿和晏迎眉對望著雙雙疑惑不解,而原本已沉下臉的夏閒娉則很快面露喜色,手筋連發展開更強猛的攻勢。
終於,再幾手後,尚墜投子,“二夫人棋藝精湛,奴婢服輸。”
夏閒娉展開笑顏,心裡半驚半喜,驚的是這不起眼的丫頭棋藝之深竟是自己前所未遇,喜的是幸而她後來大失水準,被她有機可乘,否則今日她想贏這丫頭還真不容易。
她望向白世非,含情道,“那麼公子——”
白世非展唇一笑,容顏生色燦絕,“今夜亥時,我與二夫人不見不散。”
說罷撇下一室的人,獨自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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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半聽籬牆
(只是改了一點,莊鋒璿說那師太近日便會返回開封)
……
不知不覺間薔薇綻曉,一院香來,圃中,樹下,牆角,徑邊,風過處花事格外招搖,然而,也是這樣的不知不覺間,寒木春華未盡,已是紅衰翠減,眼看著暮春時分芳菲逐日敗謝,原來的奼紫嫣紅如今枯凋垂零,便連闌珊枝頭也似有些不堪時節變遷的淒涼。
一連三夜,白世非在浣珠閣待到凌晨寅時方離去。
府裡私下最熱的話題,除此之外還有他和二夫人在膳席上的談笑風生。
晏迎眉說她自作孽不可活,她沒有作聲,可以怎麼回答?要怎麼告訴別人自己心頭絲絲作痛的傷痕,要怎麼說,她無法控制自己對他不再用情,卻矛盾地也無法控制內心的抗拒,有時候只想遠離他,情願雙方只是路人。
笛音低迴吟盡,沉入湖水一寸的足尖已被浸透,潮溼水意沿著襪子往上蔓延,也曾想過,如果就這樣在無人之夜放任自己棲身湖底,是否從此便沒了世間一切煩惱,再也不用愛,再也不用恨,再也不用憶起早逝的娘,和絕情負義的父親……
輕輕甩了甩頭,將不請自來的消沉而荒謬的念頭趕出腦海,從多少年前已是孑然一身,在這世上還有什麼好祈盼的呢,這一年來流了那麼多淚,也應該夠了,從此以後,再也不要為任何人而哭了罷。
自水中收回雙足,起身時指尖無聲抹淨眼底染淚的餘痕。
片刻後,兩道偷偷摸摸的人影走進水閣。
左尋右找卻始終沒半點發現,張綠漾懊惱地不住撓著後頸上的斑腫,“你說那丫頭是不是有病,大半夜跑到這兒就為了吹笛!早知如此你不要叫我跟來嘛!”躲在樹後被蚊子叮得又痛又癢,強忍了那許久結果卻是白受罪一場,真氣死她了!
明明是她自己好奇心重非要跟來看看,莫言心裡暗自嘀咕,嘴裡卻不敢回半個字,只趕忙追上已快步離去的主子。
良久,再沒有任何人打擾,湖邊的芙亭裡終於傳出聲音。
“這個又是怎麼回事?”莊鋒璿朝已走遠的兩人揚頜,若說白世非娶夏閒娉是迫不得已,那麼這個張綠漾呢?
“小孩子賭氣。”白世非意興闌珊,“你的事怎樣了?”
“終於聯絡上那位師太了,她近日便會啟程返回開封。”
“若按我的意思,你們便走了又如何,何必顧忌那麼多。”
“迎眉有她的道理,就算你無所謂揹負休妻的罵名,她終歸也需要給晏大人和晏夫人一個交代。”說話間莊鋒璿深感歉意,“說起來還是我們二人連累了你。”若不是白世非代他娶了晏迎眉,使得劉娥能夠挾晏殊以威逼,白府原本毋需再迎娶什麼二夫人三夫人。
不以為意地一笑,“就算沒有你們,她也會設法尋別的由頭。”
父母雙亡後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