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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話說輕巧了,根本是遊大爺大喇喇擋在中間,不讓他動孩子一根寒毛。
禾良微微一笑,才欲啟唇,娃兒像是審視夠了、有結論了、可以進攻了,於是,圓嘴一嘟“噗噗噗——”地一大陣,立時賞了穆容華滿臉唾沫星子!
“呵呵呵……”
“曜兒啊!”
“唔……”
孩子大樂。
禾良瞪大眸子。
穆容華明顯一怔。
但,就在下一瞬,近乎肅殺的古怪感風起雲湧,團團圍將過來,那壓迫感來得既快又突然,教人防不勝防,而明明滿間灶房都是幹炒花生和麥芽糖的香氣,為什麼現下聞起來竟……竟有濃濃煙硝味?
怎麼回事?
“少、少少……少夫人……秀、秀秀秀……嗚嗚嗚……”站在灶房門外的金繡心提到嗓眼,“秀”了好久還“秀”不出來,聲音一直抖,抖不停,抖到哭。
何方神聖?
灶房裡的眾人抬眼往外望,就見一名錦袍大爺已施施然來到門前。
“達滴爹達爹答……呵呵呵……”娃兒瞧見那人,開心得亂叫一通,胖手肥腿亂晃、亂踢,圓滾滾的小身子一直不安分地向前傾。
遊巖秀看著一灶房的人,俊臉雪冷,深目如淵。
他從容地跨進門內,從容地伸手接過討抱的兒子,從容地撫著孩子的背。
他眼角餘光覷到妻子的身影動了動,似是緊張地想靠過來擋在誰面前,以免誰又被他飽以硬拳一般……他桃紅美唇勾出泛冷的輕弧。
抱著孩子,他深黝黝的雙目直視顧大爹,有禮頷首。“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還沒到立冬日,“春慄米鋪”的後院已提前過冬,無形的雪花飄啊、飄啊、飄啊……冷、颼、颼……
顧大爹家傳口味的花生麥芽糖,做法雖說不難,但每道程式都馬虎不得。
東西要好吃,首先就得嚴選食材,“廣豐號”今年秋收的紫仁花生和麥芽,貨確實好,飽滿、光滑、泛香,有了好東西,才能做出好東西。
把幾斤的紫仁花生倒進大鐵鍋裡炒,文火、中火各炒上兩刻鐘,最後再以大火快炒,期間必須不斷翻動。
直到花生被逼出所有水氣,變得乾乾脆脆,然後濃郁香氣從中透出,帶著點微焦氣味,這時,把炒香的花生和熱熱稠稠的麥芽糖棍在一起。
趁麥芽糖還溫熱著、尚未凝固時,再用面棍在上頭掄啊掄、推啊推,掄推出平整且厚度適中的一大片,最後用刀子切出方便食用的大小,一小塊、一小塊,每口都能吃到混著麥芽糖的香脆花生。
面對如此可遇不可求的絕妙小食,遊巖秀竟然完全不為所動。
在“春粟米鋪”時,“大敵”當前,遊大爺這次表現得頗為得體,對長輩該有的禮數他全都顧及了,面對“敵人”該有的沉著忍耐,他也辦到了。
這一次和穆容華同處一室,他確實大有長進,僅以冷峻眉目、冷峻語調凍得眾人脊背發寒。他沒發火,真的,他真的沒發火,只是過分從容的言語舉止惹得人發寒而已。
傍晚時分,夫妻倆帶著孩子回到遊家大宅,還陪著遊老太爺一塊兒用晚膳。
老太爺按例邊用飯邊問起行裡事務,遊巖秀也是邊答邊吃,祖孫倆皆已習慣如此了,而禾良默默吃了些,也在丫環的幫忙下餵了孩子大半碗鹹粥。
一切似乎再尋常不過。
似乎啊……
禾良察覺到了,丈夫那雙漂亮的杏仁核眼看也不看她。
自今兒個午後,他突然造訪“春慄米鋪”,瞧見灶房裡那一幕後,他就不看她了,甚至很刻意地迴避她的眸線,刻意不對上她的眼。
再有,他晚膳用得很少,卻是說話說個不停。
老太爺問一事,他可以詳詳實實地答上互有關連的五、六件事。席間,老太爺似乎也嗅到一些古怪味兒,閃著精光的老眼偷覷了她好幾回,讓她心頭沉甸甸,有些苦惱。
入夜,風冷,薄霜凝聚,迴廊上的燈籠輕輕搖曳。
禾良與管事德叔說了會兒家務事,也跟大廚師傅那兒敲定了明兒個的菜色,而後,她端著一盤小食,獨自走回“淵霞院”,沒讓丫環們跟著。
今夜,她把孩子暫時託給金繡和銀屏照看了。
之前在來陽縣的小別業,丈夫跟她提過,該讓孩兒與他們夫妻倆分房睡,她心裡就是不捨。她想顧著孩子、看著孩子一寸寸成長,總想等孩子再大些,大到那張搖籃床真睡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