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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即使報官也無濟於事,他若要立即找上“捻花堂”對質,莽莽撞撞便去興師問罪,怕要打草驚蛇,那也於事無補。
然,跟禾良相較起來,這些都是小事。
禾良目睹他踹下穆家大少了!
行惡之事,需得偷偷做,做得不動聲色,這才是他遊大爺個人的風格,但這一次不及計劃,做得實在太不漂亮。
對!沒錯!他就是心狠,就是看穆容華不順眼。禾良見他心惡,肯定又要惱他,但,他就是剋制不住,能怎麼辦嘛?他只懊惱事情做得不夠隱密啊!
於是乎,他把自己灌醉了,醇酒一罈復一罈,不知節制。
他極少這樣折騰自己,但,只要碰上和禾良有關的事,他就變得不像自己了。或者說,他就完全迴歸自我,只憑最真的感情行事,那個在外呼風喚雨的秀大爺退得遠遠的,那個秀大爺已不是他。
月上中天時,醉得不醒人事的遊巖秀,被親弟遊石珍從最北的無人小院送回“淵霞院”,交回禾良手裡。
“我好可憐……你們都欺負我……禾良、禾良,你要跑去哪裡,別走……”遊大爺紅撲撲的俊臉在枕上亂動,胡亂呢喃,喃得禾良方寸發軟,軟呼呼,軟得像剛出爐的白糖糕。
“噓……秀爺好好睡著,禾良哪裡也不去,就陪著秀爺,哪裡也不去。”細聲安撫著,她幫他脫衣松褲,又費了些力氣才把兩隻大靴子拔掉,然後,她進偏間小室端來熱水,浸溼帕子為他拭臉、擦胸,還用另一條專為他擦腳的布幫他擦洗大腳丫。
今晚孩子讓顧大爹帶回“春粟米鋪”了,禾良忙了一晚,真有些倦,她吹熄燭火,放落床帷,脫鞋上榻與丈夫共枕。
明明睡著,遊大爺的臉卻主動偎靠過來,鼻側貼著她的粉頸。
熱呼呼的氣息猶帶酒氣,拂得禾良也快醉了。
她習慣性抬手揉著丈夫的耳,幽暗的床帷內,她嘴角靜謐輕揚,然而一思及白日所見,想起那抹刀光,心又沉甸甸的。她追問遊石珍,感覺他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該是相當瞭解,但她這個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叔滑溜得很,她欲弄清,他搔頭嘿嘿笑,逃得好快。
究竟怎麼回事?
不過,在弄明白此事之前,她恐怕得先安撫遊大爺“受傷”的心靈。
唉,不是說搶到花旗就要跟她“和好”嗎?雖然之前他們也沒真的吵架。
如今迎回花旗,他耍大爺脾氣躲起來痛飲,倒像跟她鬧不愉快了。這孩子大爺,他又覺得她心向著別人,不寵愛他嗎?
“禾良……唔……”吸吸鼻子,他的“唔”有點嗚咽的感覺,很委屈似的。
禾良撫上他燙燙的頰,溫柔地吻著丈夫可憐兮兮的美唇。
翌日,遊巖秀睡到日上三竿。
醒來時,後腦勺脹脹的,雖不至疼痛,但仍有些頭重腳輕之感。
房中僅有他一人。
他慢吞吞地翻身坐起,瞥見自個兒衣褲鬆解、兩腳光裸,隱約記起昨晚之事。昨夜他喝多了,纏著珍弟不放,他耳中猶留著珍弟哀哀認輸的叫聲,後來被拎回“淵霞院”,是禾良照顧他。
禾良幫他擦臉、洗腳,禾良摟著他睡……而他,他在禾良懷裡哭了嗎?
不會吧?應該沒有吧?
英俊面龐爆紅,他一掌挲過自個兒的燙臉,挲啊挲的,咬牙一甩頭,不想了。
用來沐浴盥洗、儲備熱水的偏間小室忽地傳出細微聲響,他以為是妻子,忙起身走去,連鞋也不及穿。
一撩開厚重門簾,在裡頭忙著新增熱水的家僕倏地轉頭,嚇了一大跳,差點打翻提在手裡的大壺。
“秀……秀、秀爺,您醒啦?您、您昨兒個沒洗澡就睡下,您要不要先洗個澡?少夫人說您醒來就得讓您先洗澡,所以吩咐小的把熱水備好。少夫人還交代,您洗完澡得讓您吃點熱食,有肉粥、魚湯、十青白果羹,有筍絲肉包、鮮肉湯包、燒餅夾蛋夾肉末,任秀爺選擇。少夫人還說,爺請慢慢來,她已經讓人過去‘太川行’知會老掌櫃了,說秀爺今兒個會晚些再去行裡。還有……還有……那個……少夫人把秀爺的衣褲都備好了,就擱在這兒,您、您洗澡嗎?”嘰哩呱啦把話一口氣吐完。
遊巖秀雙目瞪著,瞪得那名可憐家丁整片背緊靠在牆上,滿臉戒備。
“少夫人呢?”薄唇磨出話。
“……在、在灶房忙著。”吞嚥口水,兩腳悄悄慢慢地往門口挪動。
“要走就快走,別偷偷摸摸、磨磨蹭蹭。”他語氣